“赔你马勒戈壁!”鲁岳浜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女摊主的脸上,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平时跟你交代多少遍了,让你收敛一点收敛一点,火车站这一片鱼龙混杂,有太多角色是你招惹不起的;也有太多的事情,是你姐夫我也撑不住的。你特么的真以为你姐夫我在这里当一个破副所长,你就可以在火车站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了?”
女摊主被这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直响,立刻赤红的五道手指印从她白胖脸颊上浮现出来。她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鲁岳浜,然后一嗓子就嚎啕了出来。
“妈,他打我,姐夫他打我!”她眼泪汪汪地看着诱骗大凶妹去试穿衣服的老太太,想让她帮自己主持公道。
老太太本来打算上去训斥自己女婿几句,可是她看到鲁岳浜脸上那股子恨不能从她们身上咬掉一块肉下来的阴狠劲儿,心里不由得也冒出一股寒意,两只脚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哪里敢上前数落鲁岳浜半点不是?
“还嚎?嚎你麻痹的嚎!”鲁岳浜反手又一个巴掌抽到女摊主的脸上去,“老子这一辈子就不该干的事情,就是娶你姐姐!”
女摊主的哭嚎声被这一巴掌打得戛然而止。
她终于明白,这次可能真的是大事不妙了。要不一向宠她的姐夫,又怎么会翻脸翻成这样?
鲁岳浜懒得在这些蠢货身上再浪费功夫,他快步走进审讯室,来到郝爽跟前,脸上堆出笑容,对郝爽说道:“郝,郝专家,今天的情况有些误会……”
他一边舌头生硬地跟郝爽打着招呼,一边近乎谦卑地弯下腰来,拿着钥匙要想把郝爽手上的手铐给解开。
郝爽听到外边的吵闹声,又看这个情况,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让青年警察打给孙贵山的那个电话起了作用啊?
孙贵山为什么会帮他,道理很简单,纵使孙贵山不去计算瓷支撑轴装置成功之后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巨大的好处,也得考虑一下他特种陶瓷厂厂长的位子。
至于说孙贵山能不能搞掂鲁岳浜,郝爽更是不用担心。
如果是换成三十年后,也许一个国企厂长的能量可能真没有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大。但是在八十年代,这种情况却很少,尤其是天阳特种陶瓷厂这种正处级企业的能量,远非鲁岳浜一个小派出所副所长所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牵扯到高官密切关注,省轻工厅厅长亲自主抓的省轻工厅一九八七年重大科技攻关项目的瓷支撑轴装置替代项目。
即使孙贵山的能量不够,他只要把这件事情捅上去,让省轻工厅通过渠道向下施压,又岂能是鲁岳浜这种小角色能够扛得住的?
所以郝爽理都没有理鲁岳浜一句,转了一个身,把自己双手藏了起来。
你妹的,给捞汁铐上手铐容易,想要解开手铐,哪里有那么简单啊?
鲁岳浜看着一脑袋痴肥,但是能够在派出所当上副所长,又岂能是普通人物?他心里当然明白,如果在方元安赶来之前,自己把郝爽的手铐解开,可能还会有一个比较体面的收场;倘若真的是让方元安看到郝爽被铐在派出所的模样,那他这个副所长的位子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郝专家,郝专家,你就让我把手铐给解开吧。”鲁岳浜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件事情完全是误会,完全是误会……”
“误会什么啊?”郝爽冷冷一笑,“你当时不是说,就喜欢铐我们嘛?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让你铐个够啊!”
鲁岳浜的大胖脸面色惨白,僵在那里,他这时候即使再蠢,也知道自己这一脚是结结实实踢在铁板上了。
眼前这小子不仅仅是后台硬,而且软硬不吃,根本不打算给自己台阶下啊!
鲁岳浜看了看审讯室的部下,想让他们上去强行把郝爽手腕上的手铐给打开,却又怕这样的举动会进一步激怒郝爽。
无奈之下,他只能拉着一张椅子绝望地坐在审讯室,等待着局长过来。
此时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也许到时候自己只要咬紧牙关是买卖纠纷,而郝爽他们这一方动手伤了人,也许能够侥幸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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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元安带着分局政治部主任和纪检书记站在派出所门口,跟特种陶瓷厂厂长孙贵山汇合了之后,几个人一起走进了派出所的大门。
本来单靠孙贵山自己,是没有办法让方元安搞这么阵仗的。但是奈何孙贵山命好,有一个在天阳市政府督查室担任副主任的妹夫。
天阳市政府督查室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甚至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天阳市政府还有这么一个部门。但是实际上市政府督查室却是天阳市政府办实权最大的部门。
市政府有什么决议分派任务,都是通过市政府督查室监督落实情况向各个副市长汇报;而要是下面出什么问题需要追究责任,市政府也是派督查室出动负责具体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