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肉铺子里上工得心应手,五天一发的工钱也被芙蓉一点点的积累了起来,除了买些平日里必须的油盐酱醋,芙蓉一文也没舍的多花,平时偶尔割肉打牙祭,更多时候,芙蓉下工回家,带着茶茶跟葫芦捉鱼烤麻雀,挖红薯烧土豆,倒也省了不少生活开销,葫芦自从上回吃过芙蓉做的酸菜鱼,过了没两天便又想着去捉鱼,这回倒不是他多想吃,而是喜欢坐河边看小鱼游来游去,捉回来之后放在水盆里摇着尾巴乱窜。
这日天气晴好,芙蓉经不座芦撺掇,便带着二人去河边网鱼,等了有俩时辰,一条没弄着,倒是网进来一只癞蛤蟆,它受到刺激,一边咕呱的叫着,一边使劲挣扎,芙蓉知道这东西剧毒,见它上窜下跳,吓的扭头便跑,脚下一滑,踩着了河沿上的小石头,只听“啪”一声,芙蓉摔了个嘴啃泥,葫芦见她如此狼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一笑又吓着了蛤蟆,蛤蟆一蹦,吓的葫芦连连后退,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芙蓉赶紧爬起来叫人,自己不识水性,水又凉的很,急的芙蓉满头是汗,还好河上的一只花船经过,花船四角挂着红灯笼,船身上又系着五彩的飘带,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听到芙蓉的喊叫,直溜溜的跳进河里,一头扎进去便把葫芦拖了起来,葫芦受了惊,喝了口水,身子又冷,躲芙蓉怀里欲哭无泪。小厮回到船里找出一件旧棉袄给葫芦裹住,笑着对芙蓉道:“你们快回家吧,我好几次见你们在这网鱼,这河里的鱼贼精,哪是一般人能网住的。孩子身上进了水,快回去换衣服吧,不然要着凉。”
芙蓉千恩万谢,脑袋一瞬间想着,难道这就是英雄救美?难道上帝突然扔下了一个花样美少男?难道自己以后会跟他产生一段……难道……那小厮经水里一泡,头发散开,一头长发耷拉在耳后,脸庞清秀,原来是个女的。芙蓉才明白自己真的是电视看多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深懂水性,于是谢道:“多谢姑娘,只是不知道去哪找姑娘,以后好还你的棉袄。”
“我在春风满。”那姑娘甩甩头发,见芙蓉一脸惊讶,又笑笑道:“哎呀,你看我长的跟个勺子把似的,也不是接客用的,就是在那里讨口饭吃,平时没事打打杂,算半个丫鬟。我见过你在郑家娘子那卖肉,改天我去找你拿就是了。”
“李珍珠,大冷天你跳到水里作死哪,船上大爷们的酒谁添?快给我死回来。”一个老妇头戴绢花站在摇椅晃的船上摆着花手帕子,芙蓉认得此人是春风满的老鸨,又谢了谢面前这个叫李珍珠的,抱着葫芦便往家跑。
回到家先找个旧瓷盆子,让茶茶烧点秸秆在里面,然后拿一条毛巾给葫芦一边擦一边把湿衣服脱了下来,葫芦光着屁股倒显的不好意思,一边捂着一边笑:“娘……看见了。”
“真是个事精,我还媳看你,毛都没长全的絮。”芙蓉心里暗暗说道,还好葫芦没事,不然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是要自责死了。
茶茶一会便把旧瓷盆子里点着了火,一边烧着一边加秸秆,屋里暖烘烘的,芙蓉给葫芦擦干身上,拿袄裹好,又把头发给他仔细擦了擦,然后站起来把他扔在床上盖好被子道:“都是姐的错,不应该带你们去河边的,到时候咱们捉着鱼,鱼再把葫芦捉跑了,姐又不识水性,那就玩完了。”
“什么是玩完了?”葫芦躺在被窝里吸溜着手指头问。
“就是……”芙蓉做了个伸舌头瞪眼的表情道:“就这样,死了。”
“啊……我知道了,玩完了就是……去找爹娘玩了。对吧?”葫芦笑起来。
“这死孩子倒懂的多。”芙蓉一边给他掖着被角,一边问茶茶的刺绣做的怎么样了,茶茶比较害羞,去西屋把绣架抱过来,指着上面用黑线绣的两只鸟让芙蓉看。
芙蓉东瞅西瞅不明白这是什么,听说她是照着娘以前绣的什么鸳鸯戏水做的样子,可眼前这黑呼呼,光溜溜的两只鸟,像麻雀,像斑鸠,像乌鸦,可就是看不出哪里像鸳鸯啊。
“姐,你看我绣的像么?”茶茶问。
“恩……是有点像鸳鸯。”芙蓉不想打击她,于是皱眉扯了个谎。扯这个谎害的芙蓉嘴里发干,心狂跳不止,这个谎也太难扯了。明明就不像还要说是像。
“可是……我绣的不是鸳鸯啊。”茶茶道。
“额……那……?”芙蓉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脸上顿时很是尴尬。
“我绣的是两只乌鸦,鸳鸯我没见过,再说五颜六色的颜色,咱们也没有这样的丝线,我看黑线绣乌鸦倒好,以前常有乌鸦停在院子里的桐树上,我见过,所以有印象。”
芙蓉听了点点头:“我也早觉得像是乌鸦,你想啊,乌鸦不就是黢黑黢黑的,你看你绣的,也是黢黑黢黑的,就冲这黑色,你绣的也像乌鸦。”
茶茶听了夸奖心里很是高兴,又轻快把绣架搬回到西屋里去放好,那绣架有半米高,茶茶搬着却一脸轻松,这是她喜欢的活计,芙蓉心里默默的盘算,以后等条件好了,挣了银子,一定把茶茶送去一家好的刺绣行学学这门手艺,天下难买心头好,她喜欢,便是好的。不然让她如别的姑娘一般,做做饭,洗洗衣服,扫扫地,铺铺床,这辈子活的跟个奴婢似的,又能有什么出息。
葫芦躺在床上没事又不消停,嘴里一个劲的念叨:“你们把网丢了,蛤蟆也丢了……”
听葫芦说起网的事,芙蓉才想起来,只顾抱着葫芦往回跑,把网的事也忘记了,反正也网不着鱼,以后也不敢带葫芦往水边跑了,丢了就丢了吧,只是听葫芦不停的跟经念似的叨叨:“网不见了,网不见了。”芙蓉就逗他道:“是你重要,还是网重要?”
葫芦掰着指头想了想,半天挤出一句:“蛤蟆重要。”
芙蓉听了顿时无语,见茶茶把旧瓷盆子烧的极旺,火苗丝丝的往上扑,芙蓉去小厨房拿了个小铝盆,里面倒一点大米,然后找个盖子盖好,走到旧瓷盆子边把铝盆坐上,火苗舔着盆底,不大一会,盆里便透出一股子米香,又有啪啪的炸开声,把葫芦吸引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露出半个屁股伸着胳膊道:“吃米饭……吃米饭。”
芙蓉笑着告诉他这不叫米饭,这叫做爆米花,说起爆米花,芙蓉最早知道还是上上一世做婚介的时候,有一次看到一位老人在大街上炸玉米,那崩锅里装的玉米沙沙的响,崩锅下面是一个叙炉子烧着,另外放了一个长长的口袋接玉米花用。那次正赶上老人爆好玉米花往长口袋里倒,却忘记给长口袋系上绳子绑住口,只听砰的一声,玉米花从长长的口袋里冲出来,洒的半条街都是,孝子们高兴的像是过年,一面在路上捡,一面吃,今天自己弄的这个,不能跟老人做的米花比,但也算是同一个道理。感觉差不多了,芙蓉便掀开盖子,葫芦伸长脖子往铝盆里一看,哈哈大笑道:“黑的……黑的跟乌鸦一样。”
芙蓉一阵尴尬,原来是手艺不精,爆的米花有的开了,有的烧糊了,又黑又黄,捡出些好的给葫芦跟茶茶吃,自己捡品相不好的吃了几个,又苦又硬,这应该就叫自食其果了吧?虽不好吃,但三个人还是一边嚼一边乐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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