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奕憋了半天,等两人走了才把没吃完的包子狠狠拍在俞心桥桌上:“不是我说,你俩都弄成这样了,你还追个屁!”
俞心桥不以为意。
弄成哪样了?不就约会被放鸽子,再被当众拒绝吗,不就嫉妒使人面目全非,逞一时口舌之快问他卖不卖吗?比起那晚的吻,这些算个啥。
虽然,那个吻之后,两人的对话堪称互相伤害。
分开后的至少三分钟里,俞心桥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顶灯大亮,如同瞬间被拽回现实,俞心桥咬了下嘴唇,感到生理上的疼。
他先是问:“你要接受我的追求吗?”
没等到回答,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又问,“那么,接一次吻,要多少?”
徐彦洹说:“免费的。”
俞心桥觉得荒唐:“上门服务的赠品吗……光凭这个,你就想让我不讨厌你?”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之前,他刚为徐彦洹流露的一点温柔快要守不住防线,而徐彦洹告诉他:“那就不要讨厌我。”
多么狂妄,多么无理的要求。
然而更荒唐的是俞心桥本人,为了这个算不上吻的吻,他第二天一早就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他决定留在浔城读完高三。
理由很简单,为了一个人。
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姚琼英的厉声质问,问他是不是疯了,父母不要了,前途也不管了。
就当是我疯了吧,俞心桥想。
毕竟,一年只占生命的几十分之一,而这漫长的一生,能有多大概率能遇见徐彦洹呢?
升入高三的第一个周末,俞心桥来到批发市场的二手钢琴店,在铺满作业的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他用暑假的最后一点时间给沈达也磨了颗黄水晶当生日礼物,最近在给梁奕磨,怪只能怪这两人生日靠得太近,全交给机器打磨又显得没诚意。
梁奕本来要紫水晶,听说最近有个很流行的颜色叫基佬紫,吓得连忙换成了和沈达也一样的黄水晶。
还提要求:“我要跟他一模一样的,兄弟款。”
俞心桥嘴上答应,心里却在吐槽——那叫情侣款好不好。
总之这几天俞心桥起早贪黑倒腾石头,累得做梦都抱着块脸盆大的石头、拿着金刚砂纸在磨,哼哧哼哧磨半天也不见变小,在梦里嚎啕大哭。
徐彦洹撩起钢琴店的黑白门帘,就看见俞心桥趴在桌上睡觉,像是做了噩梦,闭着眼咬牙切齿,表情十分狰狞。
他是来帮黄老板搬钢琴的。
这会儿黄老板不知又跑哪去玩了,徐彦洹稍作犹豫,到底还是进到店里,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班级群里偶尔有人聊天,时不时冒两句,远不如暑假那会儿活跃。往上翻,俞心桥的最后一次发言停在周五下午,替英语老师布置作业。
由于上学期期末考试英语满分,俞心桥是这学期新上任的英语课代表。
哪怕他其实是名艺术生。
手机自修过之后就不太好用,总是要么划不动,要么一划直接到底。徐彦洹的手指放在俞心桥的头像上,本来想退出,按几下画面没动,等手机反应过来,已经进到和俞心桥的聊天界面,最后的聊天记录停留在8月9号当天,一段不到30秒的语音通话后,俞心桥发来四个字:你回家了?
徐彦洹回复:嗯
那天并没有停电到很晚,顶灯亮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暴露在天光之下,差点连那些卑劣的心思,肮脏的欲望都藏不住。
幸好当时俞心桥没有在看他。
今年浔城的秋天来得比以往早一些,凉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徐彦洹几乎是下意识扭头看向俞心桥趴着的那张桌子。
噩梦似乎结束了,俞心桥面容恬静,唇角微微翘起,是一种罕见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