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心桥咽了口唾沫。
他一直觉得徐彦洹这个人很矛盾,念书的时候他既是学霸又会打架,性格冷漠却招惹红尘,还总是在让人失望之后又给人一线希望。
再譬如当下,他嘴上说在等允许,实际上已经锁定猎物,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等笼门打开,他便冲出来,一举将猎物捕获。
没有人能逃脱他设下的陷阱,没有人能抗拒被他蛊惑。
十八岁的、刚经历过那一晚的俞心桥除外。
起初的渴望和躁动被浓烈的心酸冲淡,俞心桥偏过脸,颈项随之蜷缩,哪怕摆在眼前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记忆中的徐彦洹,何时这样充满耐心地迁就过一个人?
俞心桥觉得自己也变得矛盾,一方面希望成为二十四岁的俞心桥,一方面又在想,如果他现在心安理得地沦陷,那十八岁的俞心桥算什么?
察觉到对方的拒绝,徐彦洹眼中的热度也逐渐退去。
双手从台面边缘撤离,抬手似想摸一下俞心桥的头,手臂悬在半空,又放了回去。
不知是否错觉,俞心桥从他的神情中发觉到类似颓然的情绪。
“去睡觉吧。”
徐彦洹低声说,“我不会强迫你。”
深夜,俞心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对他来说是“去年”发生的事,心想,明明是我在强迫你啊。
都被那样拒绝了,我还是忍不住找你,还是想靠近你,那个骂人的词怎么说来着?
贱骨头。
对,我就是贱骨头。
俞心桥很少自我唾弃,此刻这样骂自己,是为了保持清醒。
在把“为什么会结婚”这件事弄清楚之前,他不能放任自己安于享受。
享受……接吻算享受吗?
十八岁的俞心桥除了得到的只有冷言冷语,还得到过一个不能算是吻的嘴唇触碰。
快睡着的时候,俞心桥无意识拧起眉心,似是重温了一遍当时的痛感。
翌日天气晴朗,适合出行。
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俞心桥看见徐彦洹正在客厅的沙发前整理铺盖。
昨晚情急之下把猫安置到次卧,徐彦洹的房间被占,俞心桥要把主卧让给他,他说不用,从主卧衣帽间里拿了被子和床单,铺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早餐也是徐彦洹做的。
俞心桥嚼着三明治,喝一口热牛奶,瞧着坐在对面的徐彦洹略显憔悴的俊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人。
不过身上的红疹倒是退差不多了,看来“隔离”效果显著。
“今晚我睡沙发吧。”
俞心桥说,“你白天还要工作,睡眠质量很重要。”
徐彦洹顿了一下,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而是说:“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睡沙发,才睡不好。
哪怕如今的徐彦洹相比六年前变了很多,有一点不变——但凡脱离工作就开启低能耗模式。俞心桥经常怀疑他和从前一样因为不爱说话,或者太过言简意赅让人听不懂,而交不到朋友。
“那是因为什么?”
俞心桥问,“客厅的暖气打太低了吗?”
这回徐彦洹干脆不回答,而是掀起眼皮,看向俞心桥。
心脏一突,昨晚在洗手台前的片段涌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