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沉吟,秦茂忽的阴沉沉地笑了。他示意赵亮近身上前,附耳低语许久,赵亮细细听完,不由竖起大拇指殷切道:“秦相好计策。”想了想,许是又觉得哪里不对,他犯难道:“可是这皇后日日在宫中,我们根本无从下手啊。”
“那就等。你可别忘了,再过半个月可就是北陵一年一次的拜月节。她沐缡孀身为
国,母
,出宫祭拜是必然。”秦茂满眼阴光,一扫之前的颓丧之色,嘴角的阴毒令人怵然。
说完这些,他转身将那封密函点燃,火舌很快将密函吞噬,最终化为烟灰。
“把其他的文疏都整理一下,明日派人送去上书房吧。”秦茂说道。
“是。”赵亮麻溜的收拾好几案上的文疏:“那奴才告退。”
……
天黑沉沉的,一眼望去,天边黑压压的铅云彷如形态各异的怪兽一般,无端令人觉着压抑。处理完各地上疏,南宫瑾走出上书房。乍起的狂风将他重紫的官袍撩起,他不由抬眼看了看天边越积越厚的黑云,凤眸微眯:冬寒,终是来了。
当他来到宫门前正欲乘轿出宫时,一个宫女急匆匆的将他拦下:“南宫大人请恕奴婢冒昧,我家娘娘已等候多时,还请南宫大人前去一见。”
南宫瑾微微一怔,顺着那宫女的眼光看去,只见离他百步之远处清然立着一个身影。细细一看,正是秦攸冉。两人远远相对一眼,秦攸冉便缓缓转身进了身后的宫宇楼台。见此,南宫瑾略作犹豫,继而也大步跟了上去。
一直到顶楼,秦攸冉才停住脚步。她移步上前,手扶玉栏,放眼望下,恰好可以看见宫门外的集市房屋。随后上来的南宫瑾也慢慢上前,也如她一般俯瞰着整个北陵京都。
带着初寒的风萧萧而起,将两人的面容都吹得恍惚了几分。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秦攸冉淡淡说起:“时间过得可真快,想我们上次同看京都已是三年前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很快就被风吹散,甚至来不及分辨她的悲喜。
“陈年旧事瓖妃娘娘何必再提。”南宫瑾目光闪烁,继而转了话锋:“娘娘找微臣来必定是有事,娘娘但说无妨。”
秦攸冉眼中掠过淡淡的悲伤,如今就连回忆他也不愿了。她唇角微勾,带着一丝自嘲转头看着他:“我知道,我们的过去于你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玩笑。可于我而言,那些过去都是无比珍贵的回忆,即便那都是假的。”
见南宫瑾都不敢看她的眼睛,秦攸冉唇角的自嘲变成了苦涩。她本该是可以恨他的,可是当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三年来的恨不过是她骗自己的方式。对他,她从来都恨不起来,她终究是输了。
“罢了,任我说得再多,你依旧不会对我有半分怜惜。”秦攸冉敛了神色,回头继续看向远处:“今日找你来,只是想问一问,上次我跟你说的,你可考虑好了?”
南宫瑾薄唇紧抿,他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许久,他才慢慢开口:“上次微臣已经表明了立场,瓖妃娘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秦攸冉清清冷冷一笑:“打消念头?若我不呢?”
“那微臣也帮不了娘娘。”南宫瑾微微垂下眼帘,拱手道:“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微臣便告退了。”
秦攸冉红唇一勾,也不回头,只听她不急不缓的说道:“那如果我说只要你帮我离开皇宫,我便告诉你我爹的一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是关乎到皇后安危的呢?!”
听到这话,南宫瑾迈开的脚步生生一滞,愣是令他动弹不得。
“你爹想要做什么?!”他猛地转身,盯着秦攸冉问道。
秦攸冉悠悠转过身,当她看见他如此紧张的神情时,一双水灵的杏眸中渐渐黯然:“你果真喜欢上了皇后。”
见她顾左右而言其他,南宫瑾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快告诉我,秦茂他到底要做什么?!”
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使得秦攸冉皱了娥眉。可当她对上那张她朝思暮想,而此刻却为其他女人无比紧张的俊脸时,她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森寒的怨气!
忽的,她笑了,笑得极其妖艳凄冷:“想知道么?想知道就助我离宫。只要离开了这皇宫,我就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她本打算今天就告诉南宫瑾她所知道的一切,让他提早做准备防范她的父亲谋害沐缡孀的计划,可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心中的妒忌怨恨使得她再也无法理智,她就是要他看着沐缡孀受伤,只有如此,她心头的恨才会得以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