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韵停下木箸时,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撂下一句:
“且忍着些,待回府后,本王让厨房给你做蟹。”
去年冬日时,她提过一句宫中贵妃的小厨房送进一篓的海蟹,她虽未说,可眸中的期盼却快溢出来。
那时,恰是王妃诊出身孕没多久。
太医几番叮嘱,尽量不可用海蟹等凉寒之物。
顶着女子灼亮的视线,付煜只漠然地看向她,一句话未说,叫女子眸中的光渐渐黯淡。
他知晓,女子并未想让他做什么,恐只是想让他哄上一句。
但付煜偏生那时记起,她身子凉虚,既然王妃用不得,她自也不该用那些。
可现在,付煜扫了眼女子眼前未动一筷的菜色,轻拧了拧眉心。
也罢,只偶尔用一次,也不妨事。
姜韵一愣,遂顿,她倏地抬起头,眸子亮得吓人,她似忍不住地笑:
“殿下还记得?”
惊喜之意,不予言表。
付煜却是不自然,堪堪移开视线,敛眸作平静道:
“吃好了就走吧,外间人还等着呢。”
姜韵见他避而不答,瘪了瘪唇,也不作强求,总归她早就得知付煜的别扭性子。
付煜觑了眼她雀跃的模样,静静垂眸。
他记得她的话,就这么让她高兴?
付煜不知,但姜韵出了房门,就尽量收敛了脸上的笑,可这抹雀跃,却一直延续到回了城主府。
日色渐暗,东厢房中。
水雾弥漫,隔着一层屏风,付煜躺在浴桶中,姜韵轻柔地替他清洗发丝。
“殿下可觉得力道重?”
付煜眯眸,没说话。
往日皆是她伺候,力道重不重,她还需要问?
不过女子今日待他,的确百般殷勤。
若往日,她只红着脸,闷不做声地将一切安排妥当,替他沐浴时,也羞得秉着呼吸,恨不得让他根本注意不到她。
哪像今日,说话时,嗓音似含了蜜般,软软甜甜地依在人心上。
付煜来定州后,一直清心寡欲。
他侧过眸,女子脸颊如绯。
付煜眸色顿暗。
不过一刹那,他眯了眯眸子,心中就作了决断——她在故意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