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人后,杨柳提了竹篮出来锁上门,等赵勾子跑来,她领着他到离家不远的地头摘菊花。田间地头山脚下都是捋野菊和挖茅根的老人小孩,茅根也是药材,大丛大丛的茅草被翻起来,茅草割了抱回去当燃火柴,根刨起来能卖钱。
“我也挖了点这个。”
赵勾子指着翻开的土坑,他在堰边和山脚下挖的,“听说茅根煮水是止咳的,我也挖了半篮子,都晒在屋前面,小柳姐你要是咳嗽了跟我说,我拿来给你煮水喝。”
“不拿去卖?”
几株野菊捋完花,杨柳提着篮子又换了个地儿,“现在果树上不结果也不用赶鸟了,你闲着也到村里来跟小孩们玩,挖茅根捋菊花挖车前草,晒干拿去镇上卖也能换不少铜板。”
赵勾子支支吾吾不吭声,只是眼睛一个劲往孩子堆里瞅。
杨柳看出他的意思,想玩又怕生,她直起身看了会儿,朝田埂上挖茅根的小子招手,“牛蛋,过来过来。”
“柳姑,你喊我?”
脸上被茅草划出血痕的小孩跑来,其他小孩都站在田埂上看着,杨柳认出来人,这不都是一起摔过泥巴的小伙伴嘛。
“这是赵勾子,来村里也小半年了,半个咱们村里的人,你们带他一起玩,下午我请你们吃烤红薯。”
熏肉房里的火日夜不断,烤红薯再容易不过了。
“好,勾子哥,我带你一起去挖茅根。”
牛蛋答应的干脆。
身边没了人,杨柳吁了口气,可算清静了。地头的菊花已经被人捋过一遍,剩下的都是零零碎碎的花苞,她也不嫌弃,一点点摘下来丢篮子里。遇到艾蒿了也捋了叶子扔筐里,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拎筐回家。
偏院熏肉房的火已经停了,鸡鸭鱼都挪了出来挂在院子里晒,晒个两天再挂进大熏房里继续熏。
杨柳开了门,空气进屋,火堆里的火星猛然一亮,她进进出出加柴,又把自己捋的菊花和艾蒿撒在火堆上。
程石拉头一车红薯回来时只有狗在家,里里外外的门都挂上了锁,他找了一圈,远远看到杨柳挎着篮子在捋野菊,他也没过去打扰,回去拉着木板车再次下地。
临近晌午,杨柳赶在地里挖红薯的人前先一步回去。等程石拉着木板车回来,她眉眼含笑地迎上去,“回来了,红薯还好挖吧?”
“嗯,之前下过雨,土是润的,不难挖。”
程石不着痕迹地问:“你上午一直在家坐着看火?”
杨柳下意识撇开眼不瞅他,吱唔道:“也出去转了两圈。”
“在村里转?还是去跟娘和嫂子说话了?”
“啊?对,不过娘跟嫂子不在家,我就去田边地头找了找。”
杨柳半真半假地说,面不红气不喘,就是不敢看人的眼睛。
程石绷不住了,大笑出声,“大半个时辰前我拉了一车红薯回来,在西边的山脚下看到一个捋菊花的女人,背影跟你特别像,我差一点就上去喊孩他娘了。”
杨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瞬间胀红了脸,这狗东西!她左右看看,拿起墙边的扫帚撵着要打人。
程石笑得更大声,又不敢跑快了,让她打了两扫帚撒撒气,瞅着红扑扑的脸打趣:“应该是我看花眼了,找娘跟嫂子的人怎么会挎着篮子捋菊花,你说是吧?”
“噢,你没看花眼。”
杨柳破罐子破摔,一副赖皮相,“捋菊花的女人就是我。”
振振有词地补充:“刚刚是我撒谎了。”
还强词夺理,“都是你逼的。”
她梗着脖子,眼冒火光,像是炸着毛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啄架的公鸡,程石不敢再撩火,认下罪名:“是我逼的,以后我不啰嗦了。”
杨柳诧异地瞟他一眼,见他神色不似作假,立马眉开眼笑,“对嘛,我又不是不知轻重。”
太好哄了,程石感叹,他反手揽住她,“走,帮我磨墨,我给你婆婆写封信。”
“怎么突然要写信?”
“支会她来挖红薯,给她留了两亩红薯地。”
……
姜霸王是十月十七过来的,接到信的当晚就去找了雷春秀,问了她的意思后就让她收拾东西,隔了一天就急着赶马车送人过来。
杨柳正在招呼隔壁村来卖鸡的老两口,听到车轱辘声认出人,朝熏房里喊了声,“阿石,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