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原来是我的错‐‐&rdo;&ldo;可不是么。&rdo;一转眼珠,眼尾勾一勾似女人染红的小拇指,将人的魂魄都领走。&ldo;夫人大人大量,原谅则个。&rdo;伴着他赔罪的话,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响起来,她捂着耳朵问他,&ldo;二爷说什么?可千万大点儿声,这儿听不清呢。&rdo;&ldo;我说‐‐&rdo;他正张嘴要扯高嗓子,忽而又改了主意,转而说:&ldo;傻姑娘。&rdo;&ldo;啊?说什么呢,我没听着。&rdo;身子往前倾,顶着个大肚子要听耳语。陆晋笑得没奈何,一只手握住一个,把她捂着耳朵的手攥在身前,&ldo;捂着耳朵还能听见什么,赶紧走,这不是个说话的地儿。&rdo;一旁胆战心惊一晚上的玉珍嬷嬷终于cha上话,&ldo;殿下在四海风华定了桌,老爷若不嫌弃,大可同去。&rdo;她也转了态度,从前懒得多看一眼,现如今卑躬屈膝一声声称老爷。黄昏落尽,月上枝头。车如流水马如龙,阑珊灯火香似梦。街市两旁挂满了花灯,点缀一个无星的夜,展开一卷海市蜃楼的诗篇。人群挨挨挤挤热闹得可爱,猜灯谜处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时欢喜鼓掌,一时又低头叹惋,人生悲欢离合,让你一眼阅尽。四海风华不过是一桩二层小楼,谈不上豪华奢靡。陆晋一路扶着云意跨进店内,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让玉珍嬷嬷应付过去,径直往楼上走。陆晋搀着她上阶梯,闲来问:&ldo;听说你将四海风华的主厨都请进府里,还用得着特地来这吃?&rdo;&ldo;用得着呀。&rdo;她侧过脸来看他,答得理直气壮,&ldo;偏我喜欢,爱去哪去哪。&rdo;他认命,点头附和,&ldo;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rdo;推开门,正是一间清雅小筑,一桌一椅皆费心思,不是西北边防的粗狂,反而带着江南园林的细致。二人在窗边落座,菜都是一早定好的,一眨眼就上齐。酒是四海风华自酿的米酒,淡极了,正好让云意借此沾一沾嘴。她率先举杯,敬酒桌对面的陆晋,&ldo;想来二爷达尝所愿,既如此,云意敬二爷一杯,就祝二爷所想所愿无一不成。&rdo;陆晋忽然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来,一把夺了她手中斟满酒的青瓷杯,一本正经地说:&ldo;敬酒可以,我一杯干了也没问题,唯独你,一滴也不许沾。&rdo;云意气不过,&ldo;做什么!我这都到了嘴边了,还让你抢了去,可没这么欺负人的。&rdo;他一仰脖将两杯酒都喝个干净,再而亲手为她盛一碗汤,以解她骤然之气,&ldo;这羊ròu百糙堂闻着不错,夫人试试?&rdo;云意瞥他一眼,再看向热气腾腾的鲜汤,到底忍不住,收了脾气,&ldo;我可懒得跟你一般计较。&rdo;&ldo;夫人大度,世间难寻。&rdo;&ldo;你少挖苦我。&rdo;&ldo;岂敢,岂敢‐‐&rdo;这两句说得像是老夫子掉书袋,抑扬顿挫绵长悠远。云意恨恨道:&ldo;我知道,方才在街上,你趁我着炮竹声大骂我来着。&rdo;他连忙喊冤,她拽住他衣摆,不肯饶。&ldo;那嘴型我可瞧得清清楚楚,二爷骂我傻,是也不是?&rdo;陆晋没能忍住,笑出声来,&ldo;看来是不傻。&rdo;&ldo;你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怎么罚你!&rdo;也就是她,敢在当时当日冲着他胡搅蛮缠。他暧昧地挑了挑眉,哑声问:&ldo;罚什么?&rdo;&ldo;就罚你……&rdo;&ldo;罚我一辈子都给公主当牛做马为奴为婢可好?&rdo;他说话时握紧了她的手,熟悉的温度自掌心熨帖着她手背,他眼中自天边借来星光,亦明亮亦孤寒,歪着嘴,似笑非笑,&ldo;你不说话,那就是定了。&rdo;云意在她的目光中融成了水,又塑成了真身。她控制不住,悄然落下泪来,然而很快后悔,转过脸去看窗外闪烁灯火,热闹街市,&ldo;二爷这话,我承受不起。&rdo;陆晋自她手中接过绣帕,细细为她擦去眼泪。也无意在此多做纠缠,绕过她走向敞开的窗,斜着身子,手肘撑在窗台,&ldo;你若无心吃饭,倒不如来猜个灯谜。&rdo;她起身往窗边走,听他笑着说:&ldo;这回倒不怎么显怀。&rdo;&ldo;他比冬冬可乖了不少。&rdo;&ldo;是个好孩子。&rdo;他抬手向外,将窗户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