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带人将饭菜布上。
涟卿起身侍奉天子用饭,涟韵轻声道,“不必了,一起用。”
涟卿想推辞,大监已经会意加了碗筷。
涟卿从善如流。
天子久病,常年在寝殿中,已经很少出寝殿,即便是寝殿中的窗户都很少大开通风。
“大监,今日风大吗?”
涟韵忽然问起。
大监应道,“不大。”
“将窗户开大些,让朕看看外面。”
涟韵吩咐一声,大监照做。内殿中好几扇窗户都是紧闭的,即便是涟韵吩咐,大监也只开了一扇。
自从窗户打开,涟韵就一直看着窗外,没动筷子,也没说话,就一直看着窗外没移目。
很快,大约也就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涟韵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这次不待天子吩咐大监便让人将窗户阖上,只漏了一条缝隙。
涟韵缓缓收回目光。
涟卿终于知晓为什么天子不出寝殿了,天子根本见不得风。
涟卿没有作声。
“上君呢?”
涟韵重新用饭,而后问起。
大监应道,“这时辰还在早朝呢,上君去早朝前提起,若是陛下问起就同陛下说声,要接连离开几日,朝中之事他同魏相碰头再回殿中。”
涟韵颔首,“他惯来周全。”
涟卿听在耳朵里,更加确认天子对上君的信任根深蒂固,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会将自己折进去。
“什么时候启程,都安排好了吗?”
涟韵声音有些疲乏了。
大监应道,“上君说,等见过魏相,回来同天子说声就走,最好黄昏前后能到虞城,怕这个时节走夜路逢着大雨不安稳。”
“朕知道了。”
见涟韵要起身,涟卿上前扶她。从刚才起,涟韵就咳得很厉害,涟卿扶着她不敢走太快。
等到龙塌旁落座,涟卿才道,“姑母醒了,我想先回东宫一趟,上君下了早朝还要见魏相,恐怕要段时间,我昨晚都姑母这里,回去换件衣裳也好。”
涟韵看她,“昨日不是将东西收拾好了,送宫中来了,在宫中沐浴更衣就好,特意回去一趟会不会太折腾?”
涟卿咬唇,“有些,不习惯……”
她这句反倒让涟韵笑了,“那早些去吧。”
涟卿心中微舒,“那从寒光寺回来,再见姑母。”
涟韵颔首。
从寝殿离开后,涟卿脚步越渐加快。
虽然知晓去寒光寺已成定局,但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在寝殿呆得一整晚,她想起了很多次岑远。
——殿下信任我,我才知道殿下要什么。
——什么时候殿下真正信任我了,我就能帮到殿下……
岑远尚在东宫,她早前没有告诉过他上君的事,但眼下,她知晓上君做事缜密,前几日支走了卓逸,眼下魏相这处还深陷户部泥沼里。
她能想到的人,只有岑远。
这就几日在东宫的相处,无论是岑远对朝中之事的分析,还是逐渐生出的信赖,尽管不多,但却似眼前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