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安邦杰面前,特别是叔侄俩单独在一块的时候,他再也不想饰掩什么,也无需掩饰什么:
&ldo;这德州知府赵新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迟不见他前来拜见。&rdo;
&ldo;德海,该忍的时候,你强咽泪水也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宰相肚里能撑船。&rdo;
安邦杰的这几句话很有份量,安德海在心里掂量了很久很久。
德州已属山东,在直隶他安德海可以为所欲为,无所顾忌,因为那是他的天下,谁人不让他三分。有一次,在宫里有个文官阿布喀,还是恭亲王福晋的远房侄子呢,匆匆上殿与安德海擦肩而过,忘了道一声&ldo;安公公好&rdo;,就这么着,硬被他安德海整死。
安德海知道此人正在整理书库里的书籍,便来挑衅:
&ldo;奉太后口谕,宣阿布喀进殿。&rdo;阿布喀不知何事太后要宣他,便急急忙忙上了殿。安德海当着慈禧的面问阿布喀:
&ldo;什么香草熏房子最香啊?&rdo;
&ldo;那还是蕙兰最好,特别是野地里采来的最好。&rdo;
就这么一句话,阿布喀的人头就落地了。他竟忘了西太后的忌讳。慈禧绝不允许人们提起&ldo;兰&rdo;,那是她的名字,更何况是&ldo;野兰&rdo;呢。
安德海借慈禧之势,不知杀了多少人。可每次杀人,他都洋洋得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永远是个胜利者,玩弄多少达官贵人于股掌之间,在京城,在皇宫,他安德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来到了山东,可不是他摆谱的地方,安德海是个明白人,他绝不会拿个鸡蛋碰石头。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安德海与山东巡抚丁宝帧早有怨蒂,安德海最怕这了巡抚。此时他不得不忍一忍,求个太平算了。安德海拿过翡翠鼻烟壶,把烟末在鼻孔处抹了抹,打了几个喷嚏,两只眼一眯,心中盘算着过了这德州,直经泰安,就出山东的地界了,他丁宝帧再有本领,出了山东,也奈何不了安德海。安德海此时真盼飞出山东,直往苏杭。
------------------
五、不祥恶梦
left&ldo;快,快,把我的头拣回来。&rdo;
安德海吓醒了。原来,他做了一场梦。righ
那两艘大平船用几十个纤夫整整拉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拉出泥潭,安德海一行只好放弃水路,改为旱路。原没打算走旱路,一时间到哪儿去搞叨多辆车?安德海只好在来福客栈暂时住了下来。这几天,安德海与前几天祝寿时判若两人,他可不愿意在德州耽搁时间,一来那从京城里带出来的古玩字画、珍宝等物急于出手,老是在路上耽搁,万一遇上了土匪可就麻烦了。二来现在正在山东境内,他更不愿与丁宝桢打交道。所以,住在客栈里,整日闷着不出门,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昨日小玉和翠儿去逛德州有名的一条街,两人看中了几块缎料,便买了回来。
本来,安德海平日里不过问妻妾的衣着打扮,反正有的是钱,在京城只要她们看中哪一块料子,差人送进安府由管家去账房取钱即可,可此时的安德海心如火焚,坐立不安,看见小玉、翠儿笑嘻嘻地走进客栈,一腔无名火按了又按。
&ldo;老爷,你瞧这料子,质地多好,上等的货色。&rdo;
翠儿把衣料技在了肩上,媚态十足,小玉用她那双纤细的玉指拨弄着安德海的头发,嗲声嗲气地接着说:
&ldo;老爷,等到了苏州,我可要逛遍全城,把我喜欢的布料统统买下。&rdo;
&ldo;去、去、去。&rdo;
安德海不耐烦地向妻妾挥着手,示意她们回房休息,可小玉、翠儿没看出来丈夫的不愉快,继续撒娇:
&ldo;老爷,德州的扒鸡可好吃了,在京城吃的扒鸡不正宗,等从南方回来,我们从这德州带几个厨子回去,做正宗的德州扒鸡,好不好?&rdo;
&ldo;好、好、好。&rdo;
&ldo;老爷,今晚我要去逛夜市,听人说德州的夜市可热闹了,特别是路边的小吃,香喷喷,真诱人……&rdo;
小玉无休无止地提着要求,不由得引起安德海的烦躁:
&ldo;住嘴!滚下去。&rdo;
安德海大吼一声,吓的小玉和翠儿浑身发抖,两人可从来没见过丈夫这么大的火,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是好。安德海的脸色很难看,妻妾再也不敢说话,他好像一肚的气还没有撒完,脚一跺,扬手推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流了一地,店小二听见客房里有动静,连忙跑来。
&ldo;混蛋,滚出去,给我滚出去。&rdo;
店小二和小玉、翠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滚出去,因为他安德海并没说让谁滚出去。小玉的泪水含在眼眶里打转转,她一扭身,出去了。
&ldo;回来!&rdo;
小玉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ldo;去,把黄石魁叫来。&rdo;
安德海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点儿。管家黄石魁刚才在隔壁听得真真切切,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会儿听安德海唤他,扭头便想躲,可哪里躲得开呢?他只好硬着头皮进来。
&ldo;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rdo;
安德海指的是雇车之事。
&ldo;回老爷,小的尚未办好。&rdo;
安德海脸上的愁容更深了。这是他出京以来遇到的最大的困难,这直接决定着能否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抵达江南。为解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