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卉泽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长辈的事情也是你问的?吃你的酒酿汤圆吧!”
“哎呀说嘛,别吊人胃口呀!”
萧然跟着起哄。
“我哪儿还记得啊,都十几年了,上辈子事儿了!”
方卉泽叹息道,“我姐那个暴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吗?一个暑假没让我出门,人家姑娘以为我不理她,哪儿还肯再理我啊。”
“啊?我妈就这么棒打鸳鸯了啊?”
萧然惋惜地道,“你不会是为这个出国的吧?这么多年不回来,是因为这段情伤?”
方卉泽假意垂泪道:“可不是。”
萧肃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别瞎编了,你高三才出国,初三失恋,一失三年?你反射弧有这么长?”
“对哦。”
萧然住着下巴说,“你现在不是和文森在一起么?人家说基佬是天生的,你还带转向的?”
方卉泽仰天长啸,道:“诸位,今天是元宵节,合家团聚共享天伦的美好日子,我们非要在餐桌上讨论这么尴尬的问题吗?”
他说得调笑,但语气隐隐带着愠意,萧肃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便道:“好吧,不说这个了,来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举杯,萧然今天也上了白的,半杯五粮液下肚,小脸儿浮上两片粉红,笑嘻嘻道:“哎呀小舅,那说文森总可以吧?今天过节你也不带他回家来。”
“你可以自己去叫他啊,看他来不来。”
方卉泽低头夹菜,见萧肃碗里的东星斑都凉了,将自己的空碗和他换了一下,又给他舀了一勺水蒸蛋:“吃这个吧,这个好消化。”
萧肃只得吃了一口。萧然有点喝醉了,扯着方卉泽道:“小舅,他怎么这么宅啊?老一个人待着,你又总不去陪他,他不孤独啊?”
“孤独对他来说才是舒服的,安全的。”
方卉泽给她也舀了一勺蒸蛋,叹息道,“然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开朗活泼的,他天生孤僻,甚至有点轻微的精神障碍,亲情、友情、爱情,对他来说都会造成负担。有时候我也不敢离他太近,想要关心他也只能远远地,偷偷的,懂吗?”
萧然张着嘴看着他,半天“哦”了一声,说:“小舅你好深情啊,我好感动啊,我怎么就遇不上你这么好的男人呢?”
“稳住,不要试图当自己的小舅妈。”
方卉泽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萧然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说:“小舅你真是帅不过三秒,你看我哥,装得多像,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我要说他小时候撵鸡打狗,被我爸满院子追着打,肯定没人相信。”
一边说一边抓住荣锐:“小锐你信不?”
荣锐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道:“不啊,我哥不是一直这么斯文的吗?然然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萧肃看他一本正经扯谎,无奈扶额道:“所以现在矛头是要对准我了吗?”
萧然摇头道:“不,你没什么话题,你的人声太乏味了,我还是继续问小舅吧……小舅,你有没有觉得文森跟我哥长得有点儿像?我上回给他看照片,他非说不像。”
方卉泽握着小酒盅正在喝酒,手轻轻一顿,咬肌几不可查地绷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说:“是吧?你也觉得像吧?我当初第一次见他也这么觉得。”
他放下酒杯,表情已经看不出一丝异常:“那时候我刚上大学不久,和同学在网上接了一单小活儿,谁知道中途被人截胡,还入侵了我们的工作电脑。后来我气不过直接报警了,幸亏我技术也还过得去,反查下来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他说得绘声绘色,仿佛完全没有尴尬:“那个小屁孩就是文森,我去警局认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他和阿肃有三四分像,年纪也正好一样。我当时一心软,就撤诉了,还给了他另一个小活儿,让他跟着我干。”
“哇好浪漫啊。”
萧然捧着脸道,“他这么听你话,就跟你干了?”
“不跟我干没饭吃啊。”
方卉泽摊摊手,道,“他是个弃儿,小时候被领养过一次,因为精神有问题受到领养家庭的虐待,挨到十三岁就跑了。后来他在各种救济机构混饭吃,偶尔小偷小摸,被人抓住打得像狗一样。”
萧肃没想到文森的出身竟然这么不堪,萧然也道:“啊?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