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被噎了下,不满地瞅他。
“你说治理这片山脉是简单事?我不相信!”
首领越说越激动,“我原本看公子气宇轩昂,与那些压迫百姓的士族子弟完全不同,但现在看来,唉……公子如此眼高于顶,着实与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衡玉暗啧一声,这家伙真是上道。但面上,她的神色越发不满:“你居然敢拿我与那些人比?”
“除非公子能证明给我看。”
首领连忙软了声音,“公子,我们这些人都是北方的流民,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如果公子不嫌弃,以后这山寨大当家的名头就给公子了。”
他扫一眼个个能以一打十的侍卫们,咽了咽口水,道:“若是公子不弃,可以给我个五当家、六当家当当。”
衡玉拧紧眉心,似乎是在考虑他这番话。
终于,她勉为其难道:“也罢,这件事虽然差了点儿挑战性,但你如此哀求于我,我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那我就先在这里耽搁一段时间吧。”
首领暗暗磨牙:是自己想哀求的吗?这位公子刚刚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说不效忠于他,他就要剿匪。
他没有任何野心,比起什么占山为王,他只想在这世道里好好护着家人和兄弟们活下去。
不管眼前这位公子有没有能力实现自己画的大饼,但马车里那满满的粮食总不会骗人的。山寨已经断粮几天了,他们这些青壮年还顶得住,但寨中的老人和小孩都在遭罪。
臣服于这位公子,至少他们能名正言顺蹭马车里的粮食。
反正他们这些流民吃不饱穿不暖,对方还能图自己什么呢。
如此一来,衡玉顺利成为山大王,山贼也能蹭马车里的粮食度过这个冬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套路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衡玉表示这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拉着马车回到山寨里,生火下米,做顿午饭来让她的手下们饱腹。
她的手下怎么能活得这么狼狈呢,跟着她,吃饱穿暖是最基本的。
总之,衡玉入戏速度快得惊人。
首领感动了下,觉得对方那恶劣的性子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载满粮食货物的马车被拉进寨子里。
山寨里零散遍布着几十栋木屋,这些木屋从外面看上去都很简陋,应该是就地取材建成的。
木屋外晾晒着衣物,偶尔有两个小孩在外面跑动,瞧见他们这么多外人出没,都悄悄缩回了自己家。
衡玉命人从马车里取出两袋粮食,走到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前。
老人拄着拐杖,应该是寨中辈分最高的人。瞧见衡玉,他动作局促,突然一把丢弃手中的拐杖,深深向衡玉行礼:“这位小公子,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求您救救我们。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寨中所有人没齿难忘,今后无论公子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有二话。”
“三叔公!”
首领想去扶老人,但老人特意避开了他,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衡玉。
衡玉快步上前,衣带当风,稳稳将老人扶起:“老丈不必如此。”
对待首领,她连敲带打,对待这位老人,她的语气却放得很轻很温和,“如今外面天冷,我已经命人从马车里取了两袋粮食,过来找老丈,是想请你把这两袋粮食按照每家的人口数分发下去。”
她现在初来乍到,分粮一事自然是要交给寨中最有德望的人。
一听这话,老人的心更安了几分。
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为何而来,但对方愿意出一袋粮食,已经很有诚意了。
遇上灾年,一袋粮食……已经不知道能买下多少条人命了。
老人风风火火去分粮食,衡玉也不干涉,只是示意首领带她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
首领的屋子是寨中最大的,衡玉几人随着他往他家走去。
衡玉随口问道:“我瞧你说话很有条理,以前进过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