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阿姐胡闹。”扶子珩转动轮椅,去到扶云卿身前护着她。
少年声音清润文雅,仿佛水滴玉石、珠落玉盘,一字一句道:“若阿姐出嫁,我便把大房所有铺子、家产,赠与长姐做陪嫁。”
未料到弟弟会说出这番话,扶云卿心生感动,眼眶微热。
别说扶云卿,就是在场所有人,也没料到扶子珩会说这番话!
二房与扶老夫人自以为处心积虑把扶云卿嫁出去,就能操控扶子珩,夺取大房所有财产,可身为大房财产继承者的扶子珩,却说要把全部家产赠给扶云卿做陪嫁。
谁还敢把她嫁出去呢?
扶子珩几乎从没发过火,说话向来温和,唯独这次,少年态度尖锐强硬,不容半分质疑,话语掷地有声:“我说到做到!我的阿姐,我自己护。”
随后,他看向扶云卿,声音柔和下来:“阿姐,我们回雪栀院吧。仁青,推我回去。”
扶云卿让仁青退下,亲自推着扶子珩,走出福寿院。
这一路上,冬雪皑皑,红梅如火,晴光潋滟,时有微风,虽是凛冬,扶云卿却觉得格外温暖。
“子珩长大啦。”她欣慰地说。
扶子珩眉眼落寞地看向双腿:“可惜我身患残疾,不能担起重任,让阿姐躲我身后无惧风雨。其实我也回到当年银鞍白马时。姐姐你还记得四年前吗?”
“如何不记得?怎么会忘呢?”扶云卿心中酸涩,像是被风雪迷了眼,竟有些伤感。
扶子珩眼底浮出四年前的光景:“那时,爹爹带我们去校场练骑射,姐姐比男子还厉害三分,一袭红衣飒飒,能一箭射穿靶心。我们练完回家,就能吃到娘做的五仁糕,其实有些想吃娘做的五仁糕了……”
“可惜我厨艺不精,还没学会五仁糕,娘就……”扶云卿叹了一声,随后极力扬起笑容,摸摸子珩的头,“不提啦。”
扶云卿推着扶子珩回雪栀院,用了午膳。
午膳之后,有影卫走来,低声汇报:“大小姐,二老爷去了赌坊。”
“二伯已身无分文,他还能拿什么来赌?他还想赌什么?”扶子珩皱眉。
“虽说我们收回了所有铺子,扶庭也已一穷二白,可他不是还有二房的地契吗?”扶云卿摇摇头,
“赌徒是不会回头的。越输越想赌,越赌越想赢,结果越赌越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从前沾着大房的光,活得体面富裕,如今分家,他已穷到身无分文,却又贪奢懒惰,不肯找个活计,只能铤而走险,拿地契去赌最后一把。”
……
热火朝天的挥金坊。
今日有一件笑掉大牙的稀罕事,竟有个赌红眼的白痴,以家中地契相赌。
输的那叫一个惨淡。
听说那白痴输了地契,闹着要在挥金坊自杀,他家夫人赶来,连哭带嚎地将那白痴带回了扶府。
挥金坊神秘的第四层,只有权倾朝野的贵客、富甲一方的商贾,亦或者幕后管理者,才可自由出入。
祁承翊负手而立,站在四层阁楼密室内,看完扶庭夫妇的闹剧。
庄家鼓起勇气敲响密室的门,胆战心惊走了进来,全然没有先前与扶庭下注时的狡猾精明,他姿态极低,双手将那份地契,敬呈过去,谄媚又卑微地讨好:“按您吩咐,您要的地契。”
祁承翊瞥了一眼,没去接。
沈淮序便接了过来,揣在怀里。
“您莅临挥金坊祁国分坊,能吩咐草民办事,实乃草民之幸,愿为您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