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愣住了,&ldo;你在说些什么,他是我徒弟。&rdo;&ldo;是男徒弟,我不喜欢。&rdo;他骄傲地别开脸,抱着胸,拿手肘指了指瞿如,&ldo;如果这只鸟丢了你要找,那我没意见。现在是一个愚弄过我的男人自己逃跑了,你去找,把我放在哪里?&rdo;无方忍无可忍,&ldo;我和令主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要去找谁也不必得到你的同意!&rdo;令主也生气了,&ldo;出尔反尔的人最不可爱了,别忘了今晚的婚礼本来是你的婚礼,结果你给我搞出一个男人来,我差点和他拜堂,你还说和你没关系?&rdo;于是两下里都气哼哼,对峙了半天,令主暗暗又开始后悔,脸上也带了歉意。可惜她看不见,在她眼里他仍旧是个没有脸的一手遮天的老妖怪。还是不要火上浇油吧,令主强忍委屈,转过身吩咐璃宽:&ldo;命城众出城寻找,魇都五百由旬内,一个边角都不许错过。放本大王的藏臣箭,诏告八方妖鬼不得伤那个凡人的性命。若有发现其行踪者,速速回禀魇都,胆敢私吞,本大王给他开膛。&rdo;璃宽领命带人去了,长街上就剩下令主和无方师徒,他纳罕地问瞿如,&ldo;你还不一块儿去找,站在这里干什么?&rdo;瞿如才回过神来,忙道是,振翅飞了出去。现在只有他们俩了,令主发现谈情说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是独立的个体,有思想有主见,不甘于受人约束。他想找点话说,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有些不合适,半晌嗫嚅:&ldo;只要他还在梵行刹土上,我一定给你把人找回来。&rdo;无方也渐渐冷静下来,只是问他,&ldo;如果找不回来呢?&rdo;令主跺了跺脚,&ldo;你还是信不过我!就算他死了,我还可以带你去酆都,你自己去看生死簿,这总可以了吧!&rdo;不知怎么,无方觉得想哭,这老妖怪实在把她缠得没办法了。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以前积了那么多德,原来都是白搭,该来的劫数一样都不会少。忽然一道蓝光直指天际,她转身回望,巨大的光球带着流星一样的尾巴,把整个梵行的天幕都照亮了。那是箭气吗?她光顾着惊讶,却没看见帽兜下阴影覆盖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张滟滟的红唇。那唇闲适地仰着,告诉她:&ldo;这是我的法器,已经封存了七千年。连当初平定刹土大乱都没有拿出来用,现在为了你的徒弟,让它得见天光,娘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幸福啊?&rdo;振衣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了,其后的三天里,任凭他们怎么找,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活要见人,死总要见尸的,然而没有,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即便发动再多的人力都毫无消息。瞿如找得心力交瘁,坐在屋檐下叹气,&ldo;能去哪里呢,是不是已经被妖怪吃了?&rdo;吃了总会有残余的魂魄,不可能连一点痕迹都不剩下。无方数着菩提在窗前吐纳,身旁的席垫上供着一只灵巧的香炉,炉中线香袅袅,青白的丝缕从她的裙裾划过,如镶滚的暗花。她闭着眼,眉心舒阔,先前的焦急过后,渐渐趋于平静。她是煞,能感受到周围魂魄的流动,里面没有一个是振衣的,他很可能已经不在魇都附近了。一个凡人能走得那么快么?还是那些阴山女妖最终搭救了他?梵行刹土上居然有妖能躲过魇都的搜查,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她起身走下木阶,梵行刹土上没有阳光照耀的缘故,雾气难以消散,有时白天也咫尺皆迷。和白准的约定不容她反悔,她已经走不脱了,不愿意留在魇都,只能就近找个山头住下来。她现在落脚的山有个中庸的名字叫&ldo;尔是&rdo;‐‐你说得是,像得道高人处世百年后得出的感悟。她挺喜欢这个名字,于是在山脚幻化出几间屋舍,仿照无量海畔的格局,以莲花结顶,布置了漂亮的走廊和木栅栏。可惜少了一个人,振衣下落不明,还是让她很惦记。她看着空空的山脉自言自语,&ldo;如果再没消息,必须得往酆都走一遭了。&rdo;瞿如唉声叹气,&ldo;说不定他已经回长安了……如果真的一走了之,这人也怪没情义的,明知道师父惹了这样的麻烦。&rdo;无方却摇头,&ldo;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留下没什么好处,我倒情愿他走了。&rdo;瞿如嘟囔:&ldo;就算缘分尽了也应该告别不是吗?好歹师徒一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