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夏一滞,?蓦地松开他的手,让半个身子都倚在她身上的人顿时失去支撑,打着石膏那脚着了地,?痛得龇牙,?“疼!”
阮夏气呼呼地说,“疼死活该。”明明可以有更省力的方式,?他非要选择个吃力不讨好的,累都不说,?万一不小心再伤了怎么办。
陆昱辰自然晓得她生气理由,连忙恬着脸说,?“我这不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嘛。”
阮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扶住他的手臂继续往前走,余光一瞄还看见了某人阴谋得逞的笑容。
真是个狐狸。
不过,?也不能事事让他如意。上车时,阮夏把他塞进后座,?自个儿坐到副驾驶,?引来他的抗议,?“你不坐后面,?我坐不稳。”
“放心,师傅开车很稳,摔不到你,?再说你不是还有左手吗。”阮夏径自扣上安全带,不再理他。
到医院后,阮夏把他送回病房,一路上陆昱辰都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车祸后的事儿。
“我当时被撞到地上起不来,头晕,但人还醒着,上救护车时,有个医生问我,你家人电话多少?我们要通知你家人。我本来想告诉他们你的号码,可又怕吓着你,就报了我爸妈电话。”
阮夏低头看路,没接话,如果当时通知自己,她可能真的吓得半死。
“在抢救室的时候,我全身都好痛,压根不知道到底伤在那儿,头又晕,看东西都是花的,还想吐,我就想该不是要死了吧……”
阮夏抓着他手臂的手蓦地收紧,递给他一个肃杀的眼神,示意他别瞎说。
“是真的。”陆昱辰扯出一抹笑,“当时满脑子都是不好的念头,会不会死,会不会瘫痪或者半身不遂,会不会残疾……很害怕,怕死更怕生不如死,想我爸妈,想你,想很多人很多事,忽然心里特别特别慌,我还有那么多事儿没做,那么多想法没去实现……”
那一刻,他是真的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恐惧,对死亡,对失去。
阮夏被他详细的描述带进了悲伤的遐想,假若那晚他真的出了事儿?
她打了个寒颤,立即把这个可怕的幻想赶出脑海,搀扶他的手臂更紧了些。“别说了,这不好好的。”
慢腾腾地挪到骨科的住院部,出了电梯,陆昱辰忽然轻飘飘地扔出一句,“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爸妈在。”
阮夏吓的脚步一滞,猛地抬起头,语带惊恐,“你说什么?你爸妈在。”
“嗯。”陆昱辰点点头,“学校和医院都要通知家长,我爸妈连夜赶来了。”
我才不关注你爸妈为啥来,我想知道的是,你干嘛不提前告诉我。阮夏盯着面露不自然的他,“你别说你刚想起他们在。”
“嘿嘿。”陆昱辰讪笑,转开话题,“我爸妈挺好的,特别和蔼可亲,一点都不凶,真的。”
真的个鬼!阮夏甩开他的手,往后大大退一步,“我就送你到这儿,你自己进去吧。”
“干嘛呀,都来了。”陆昱辰跳着脚过去,拽住她的手腕,“我妈都念叨你好几天了。”
这几天,他妈一直在念叨,“你女朋友怎么都不来看看你?”
他被念烦了,吼回去,“吵架了,她正在生气。”
“为什么吵架?”
“一点小事情,我不对,她在生我气。”陆昱辰诚实揽下责任。
“那你还不赶紧去哄回来。”他妈正在削苹果,边说边用刀柄戳了下他打着石膏的腿,“这么好的机会,苦肉计,超好用,当年你爸追我的时候就用的这招。”
关于老爸和老妈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恋爱史,陆昱辰早就听腻了。当年,他爹是个穷小子,他妈算是白富美吧,追求的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可他爹硬是凭着“才情”追到了女神。
当然这是他爹的话,他妈的版本是,为了套近乎,他爹硬是用一个踢翻的“脚趾甲”死皮赖脸去寻求在医院实习的她,一会儿说痛,一会儿说出血……一来二去就把人拐到手了。
在一旁看报纸的陆爸爸听到老婆又翻旧事,会心笑笑,头也不抬地奚落儿子,“你说说你,比你老爸帅,比你老爸聪明有才,怎么次次都被女生甩呢?你老爸长这么大,就没被女人拒绝过,你这智商像我,情商不知道像谁。”
“肯定不像我。”陆妈急忙甩锅,“我情商可比他高。”
陆昱辰早就习惯和父母这种调侃揶揄模式,懒得和他们计较。其实,不用他们说他也会去找阮夏,只不过前两天实在太痛,完全下不了地,王添带去信又毫无反应,他就知道自己必须得亲自去。
今天,他是故意把她哄来的,倒不是想证明给老爸老妈看,能哄回老婆,就是真心实意想让她见见父母,见见自己最亲的人,尤其爸爸后天就要回蓉城了。
“来都来了,就进去坐一下吧。”陆昱辰像个小孩儿一样晃着他的手,“不说是女朋友,就说同学来看我。何煦、王添和宿舍里的人都来过,院里几个师兄师姐也都来过,还有社团里的人……好多人都来看过我,再说咱们本来就是同学嘛。”
阮夏才不信这套说辞,其他人是其他人,就算他父母不知情,她自己就过不去这关。
“不要。”她拨开他的手,想赶紧逃开。
陆昱辰瘪起嘴,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慢慢松开手,“好吧,那以后再说,我送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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