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下去,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然后便走向大厅外面的露台吹风,听着里面的杯来盏去,她黯然地低下眼帘。要不是包和大衣在里面,她都想直接走人了。&ldo;小影,你怎么在这?&rdo;通往露台的门一拉,柏远走了过来,手里夹着根烟。她转过身,装着没看到柏远脸上的手掌印,沉默了片刻,问道:&ldo;燕南南呢?&rdo;&ldo;打发走了。她现在没人罩着,洪指挥袋里塞着她的内裤,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她等于灾星一样,工程单位没人敢录用她的。平时挥霍惯了,现在手头一紧,跑来跟我要钱,真是疯了。&rdo;柏远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看池小影没反应,呵呵一笑,住了嘴。池小影盯了柏远好一会儿,&ldo;你该进去了,别让新娘等太久。&rdo;柏远无言,把目光移向墨黑的夜空,天寒地冻,明天又该降温了。&ldo;柏远,你爱她吗?&rdo;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在心头翻涌了一晚的话。&ldo;小影,以前,我是认真爱过燕南南的,为爱结婚,结果呢?你也是和宣潇为爱结婚的,现在呢?爱,就是年轻时少不更事的无病呻吟,给写诗的、唱歌的找点素材,不能当真的。这次,我是为了自己的明天结婚,娶她,我就娶了锦绣前程,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有什么不好?反正老婆就是个摆设,想要漂亮的女人,外面再找就行了。&rdo;柏远玩世不恭地吹出一串烟圈。这一次是池小影没有说话,微低下头拉了拉长长的毛衫,然后,越过他,走进喧闹的大厅。刚坐下,发现同桌的女客指着另一桌,不知议论什么,捂着嘴,一个个笑得风情万种。她跟着过去,视线匆匆地停了一会,就收了回来。想不到宣潇也来参加婚礼了,那一桌,坐的都是柏远的同学,和宣潇以前就很熟。宣潇脸上露出的是少有的俊朗、惬意,如沐春风。这样的帅男,是女人,看了都会晕菜,除了她很清醒。池小影突然觉得多一刻也不能停留了,她拿起外衣和包,招呼也没打,像逃一般出了大厅。她一路狂奔到酒店门口,向等客的出租车招手,没等她上车,后面追上来的一个人突然喊住了她。&ldo;池小影。&rdo;宣潇直呼其名。池小影没有回头,只是大滴的泪珠突然就那样滚落了下来。&ldo;我又没说什么,你干吗这样?&rdo;宣潇皱皱眉头,挥手让出租车开走,&ldo;我只是过来告诉你,明天北京龙安建筑公司送跨江大桥的编标预付金过来,然后签订协议,你必须到场签字。&rdo;池小影感到胸中堵得满满的无处倾泻,每当这种时刻,她就会死命咬着嘴唇,直到感到舌尖回荡着腥甜味。她抬手拭去泪,直直地往前走着,宣潇跟上,&ldo;明天早晨十点,就在工作室的会议室。&rdo;他一再重复。池小影突然回过头来,两个人差点撞上。&ldo;宣潇,你就有本事把我吃得透透的,是不是?&rdo;池小影哭得直抽气,&ldo;我心软,宣潇工作室是你花了几年的心血才有了现在这种规模,你知道我舍不得毁掉。可是这仅仅是尊重你的劳动成果,而不是对你的留恋。宣潇,我们离婚了。离婚后,我们就不是彼此的谁谁。我原先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可是我可以从中获得尊严,那是凭我自己的能力所得,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我累也快乐着。不谈你现在给我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就是把宣潇工作室全给我,我还是在靠你养活着,宣潇,这是我最不情愿的事。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你不欠我什么,我们别再扯下去了。&rdo;&ldo;如果我呆在工作室让你真的不开心,那么我可以离开,主持工作不是只领钱不做事的,你有出不完的差,应不完的饭局,开不完的会,你会比现在辛苦百倍,你的所得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rdo;宣潇口气毫不相让。池小影挫败地苦笑,真的没有办法了,&ldo;宣潇,我……已经准备接受另一个男人了。&rdo;她把秦朗抬了出来。&ldo;恭喜了。&rdo;宣潇的声音听不出惊讶,也听不出有一点意外。气氛陡地安静下来,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在宣潇面前,自己永远都是一个手下败将,也许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真的就是出于良心分她一半财产,没有其他意图。&ldo;那再见。&rdo;堵得满满的心突地又空空如也了,再讨论,显得自己有点作,听秦朗的话,淡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