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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页(第1页)

他自少时便喜欢研究一切,虽不喜杀生,但为了满足他这种噬好,却偶尔也会杀生的……每一次他杀了生之后,我总想将他用剩下的东西煎炸蒸煮了,可惜每次都不能得,他总是极庄严地将它们入土安葬,每逢初一十五,还烧上些纸钱……这项发现,便是从青蛙上得来的,青蛙即使死了,用手拉动其腿部经络,依旧可使其动,如果活着呢?他捉了十几只青蛙,用不同的手法制其经络,果然能控制它们的行动……只可惜了那十几只青蛙,炒一锅正好能大吃一顿,却被他极庄严地埋入土里,还为它们念经诵佛,以求来生得入人道,谢其让他探查得真相。所以,手指所动的时间,就是午时过后的那几秒钟而已,如果此时,她们没来,又若她们没有注意到,那一切便白费了。我的运气倒真好,她们来了,清妃更是携了我的手,想看出我病愈的程度。我知小七为准备这一刻,恐怕是动用了我们所有宫内的关系,总算是得偿所愿。剩下的,便是等着那人的出现了。他到底隐藏于何处?在宫内还是宫外?暗中窥探,以求一击?可我不明白,他抛却了所有求的,到底是什么?倾天的富贵,满目的荣华?我与夏侯商的喁喁细语,轻声谈笑,会有亭内侍候的宫人传了出去,只不知道他们会听到多少?但我十几日之前便有了知觉之事既使不由他们嘴里,也会渐渐传开,不经意地,如暗流潜水。那人,会不会沉地住气呢?……经络以反常的手法打结自是痛的,鼻尖有紫玉兰的香味的时候,我是痛的,夏候商抱着我的时候,也是痛的。甚至于连微风拂于脸上,那一根根的毛发被触动,也是痛的……但比多年钱那种痛,却是弱得许多,所以,我的声音能保持正常。直至那块假皮上的经络恢复平顺,那样钝钝的痛才渐渐地消散了。夏候商却是极为高兴的,以为我真的能够看得见东西了,认为自己的仪容不整,将我抱回室内后,跑到后面的衣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又叫人为他重梳了头发,这才走回来陪我。还时不时很闪烁地道:“近日天气变化骤变,六味受阻,有些吃不下东西,我有点儿瘦了……”看我没有反应,便在床前踱了两步:“去年的衣服,看来有些宽大了,要他们重制过才是。”我知道他是怕我从他的容颜之间看出什么来,这才反复解释试探的,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妥了吗?因怕我不愿意再接受他以内力刺穴,这才反复侨饰辩解?我轻声一叹:“王爷,如今到了室内,臣妾还怎么能看得清楚?”他有些失望,同时却是如释重负:‘你看不清啊?”“对啊。”停了停道,“可能阳光不同室内之光,所以才看得清。到了室内,就算点了九枝缠花银烛,怕是也看不清楚的。”我这么一说,才打消了他想叫宫人点上巨型插烛的念头,听得身边衣声索索……看来他是懊恼好不容易关注自己的衣饰了,却无人欣赏。今日朝上没有什么事,他便一直陪着我,有时静默不语。有时则拿了本书给我读着,我劝他休息一会儿,他也不肯,仿佛怕自己一走开了,我有了什么进展,他不能曹某之死我一惊,倏地想起了许多,失了那批粮之后,虽由夏候商想尽千方百计地补上了,但军中那段时间倒真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因正值秋冬之际,江浙虽为富庶之地,但如此数量巨大的军粮在筹集运来,只怕要三两个月才行办到,而军中存粮却已不多,况且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被散了出去,一时间流言四起,更加上西夷正遇上荒年,更是将骑兵分为小股,四处抢粮,等得我们派兵赶到,往往只见到满目狼籍,烟浓垣残,那一段时间,父帅忙得脚不沾地,见了我更是没有好脸色,所以我也只有装着忙碌的样子,因曹德宝有劫粮的前科,我还派七星暗中监视过,却因没发现什么证据只能作罢。此案之后由地方官接手调查,直至后来不了不之,没有一个结论。却想不到更是惊动了内宫?西疆各处府衙我很熟悉,他们也经常递些消息给我,记得当年失粮一个月左右,关内的府衙确是接了这么一个案子,说有一位京城来的富商和几名随从在西疆采办货物,被人劫财害命,几十名商人全没有活口,就算关外,西夷人的地盘,这也算得上一件大案,何况在关内?难道,这件大案之中死的主角,便是康大为?我将我的疑惑向夏候商一问,果然得到了他的肯定,并道:“正因为康大为遇害的消息传至内宫,皇祖母才一病不起,那一个冬天,她差点仙逝,幸得父皇下了死令,说如果治不好皇祖母,所牵涉御医全都殊杀,此话传至皇祖母耳内,气得她大骂“昏君”,却也激起了她的求生意志,这才慢慢地好了起来……太子,就是那个时候为钦差的,宫内大乱,什么都顾不上了,父皇平日里对皇祖母时有争拗,那个时候,却是整日守在景寿宫无心上朝……所以,当年的事,才会变成如此。”世间之人常常传来传去的皇上与皇太后时有不合的惨烈真相原来是这样?看来当今皇上如一个青春期的少年,时有叛逆,但让他产生叛逆兴趣的人如果不理他了,他也没兴趣叛逆了。可他这叛逆的年岁也太大了一点吧?老太太居然骂自己的亲生儿子:昏君……比骂她自己的孙子:禽兽,更有听头。我心中虽疑惑顿起,但听到这个据称为阴谋最集中的地儿,忽地有了一丝儿人间温暖,不由得很是向往。“那此案,后来到底是怎么了结的呢?”他迟疑了半晌,才道:“这批运粮的车辕,上面都刻有内务府的标记,上面的粮食虽是不见了,可这些车辕有一两辆坏掉的,却在西夷草源与沙凌的交界处找到了。”“你是说,这批失粮与西夷有关?”“不错,有人暗中勾结西夷,假扮劫匪,击杀了当年运粮的官兵,再暗暗运出关去……”“那么一大批粮食,为何能运得出去?”“这也是当年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所以,才有人怀疑边将之中有人里通外敌,由此而始……君家将……”他轻声叹息道:“当年,死的人太多了,有些是不必死的。”我听出他话语之中隐隐的悲悯,但却没有愧疚,他认为当年的事处理得不够圆满,杀了许多不该死的人,可是,整个事件他却认为理当如此,为什么?如果是以前,我必会以为他因父帅不愿意站在他那边而动了杀机,可如今,我却有了一个以前万万不能有的念头:莫非君家当年真的有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躺在床上的这几个月,让我被动地听他唠叨,才能让我更清楚地了解他,才能几事往多方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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