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松开了许国公夫人,走到正门之下,抬手指着门匾。
一字一字,清晰圆润。
“诚意伯府,开朝时,太祖皇帝御笔亲书,我们林家一直都是规矩、体面,”林云嫣眸中没有一丝笑意,愤恼之情溢于言表,“本以为贵府也是体面人家,才愿意结亲,没想到,底下竟然是如此污浊不堪!贵府若还有一分体面,就该主动将婚事作罢!”
许国公何曾被人如此骂过?
尤其对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可也正是因为林云嫣是晚辈、是姑娘家,许国公一肚子的气都无处发。
许国公夫人只好出面来,搂住林云嫣的肩膀,好言好语道:“郡主这话太重了,且让我们先面见了你祖母,婚姻大事,还得她老人家来说。”
“你们硬要见祖母,我知道了,”林云嫣了然点了点头,“你们是要欺我祖母脸皮薄!她心软又好说话,你们让三公子跪在这儿,她就不好意思发火了。”
一针见血地,林云嫣把许国公府的心思戳破了。
本还要继续说,远远瞧见一位嬷嬷快步赶来,她定睛一看,便先止了话。
来的是恩荣伯老夫人身边的余嬷嬷。
皇后仙逝十多年了,圣上却并未再立新后,对岳家恩荣伯府亦十分看重。
老夫人作为皇后的母亲,身份卓越,不是随随便便能怠慢的。
余嬷嬷赶到近前,先全了规矩,这才与许国公夫人道:“诚意伯府前日就上山避暑了,这是实话,并非郡主诓骗。”
许国公夫人讪讪笑了笑。
余嬷嬷又与林云嫣道:“我们老夫人正准备出门上香,叫老奴来问问郡主,要不要陪她一道去呀?”
听她这么说,林云嫣明白了。
因着母亲与皇后娘娘同蒙难,夏家那儿待她素来和善。
定是恩荣伯老夫人听说了这里状况,以为她被许国公府的人为难了,便赶紧让余嬷嬷来解围。
“余妈妈,”林云嫣垂下了眼帘,娇娇道,“他们许国公府好不讲理,自己做出那等没脸的事,竟然还逼上门来。谁稀罕他跪在这里?这不是逼着我祖母让步吗?”
小姑娘家家的,委委屈屈,余嬷嬷最是心软:“您祖母不在府里,大伙儿都晓得的……”
“他们都晓得,怎得还来?”林云嫣猛地转头,看向许国公夫人,“所以,是特特来欺负我的?你们苏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余嬷嬷瞧见她打转的泪珠子,愈发觉得那许国公府可恶了。
郡主受家风影响,又受皇太后教导,从来没有娇纵之名,说话做事谦逊克己。
她一向都是笑盈盈的,不会给人摆脸色。
许国公府真是欺人太甚!
“余妈妈,”林云嫣道,“妈妈替我谢过老夫人好意,上香我就不去了。”
余嬷嬷看了看许国公府几人,欲言又止。
“不妨事的,”林云嫣唤了林惇,“替我备马车,我要进宫去。”
那厢,许国公的双眸里冷光一闪。
真不愧是皇太后的心肝儿,愤怒、委屈、气愤,几种情绪变化,信手拈来。
边上议论声阵阵,全被林云嫣给带跑了,他想打断都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真真出师不利!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扳回来些,就听到苏轲问了一句蠢的。
“你要进宫去?”
林云嫣当然也听见了。
“是啊,”她垂着眼眸,除了跪在地上的苏轲,谁也没有看到她眼底的轻蔑之色,“怎得,你要跟在我后头、去慈宁宫外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