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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掌管监狱的典狱宋行正好出来，见到张咏，奇道：&ldo;你又来做什么？还没有蹲够大狱么？&rdo;张咏道：&ldo;我有要紧事要问高琼。我知道那些狱卒虐待高琼是受宋典狱指使，不过我也没有对旁人说过此事，因为典狱事出有因，恨的也不是高琼本人，而是契丹。&rdo;

宋行道：&ldo;噢，你是怎么知道的？&rdo;张咏道：&ldo;你姓宋，又一心要整死那契丹刺客，不难猜到仵作宋老公是你父亲。&rdo;宋行道：&ldo;不错，你也看到家父脸上的刺字了，我恨死这些契丹人。&rdo;

张咏道：&ldo;可如果高琼不是契丹派来的刺客呢？&rdo;宋行道：&ldo;什么？他不是契丹派来的，又能是谁派来的？&rdo;张咏道：&ldo;这正是我现在要进去问清楚的，麻烦典狱行个方便。&rdo;

宋行微一沉吟，道：&ldo;那好，快些走！&rdo;命张咏交出将随身宝剑给门边狱卒，匆忙领着他进来大狱。

却见那被定了死罪的聂保跪在狱厅正中央，双手反缚在木桩上。一名狱卒自后面抓住他头发，迫他仰面朝上。两名文笔匠正手持尖凿，分别往他脸颊上刺字，血流满面，刿目怵心。额头已然凿好&ldo;免斩&rdo;两个大字的创口，肉中揉搓了永不褪色的墨汁，伤口经火烧炙，虽不再流血，却在灯烛的映照下闪现出诡异的黑色，煞是扎眼。

张咏道：&ldo;聂保不是已经定了死罪么？为何还要用刺字来折辱他？&rdo;宋行道：&ldo;官家适才派人颁下圣旨，赦免聂保死罪，不过要杖脊二十，黥面后入军籍，充军为禁军兵卒，专门负责守卫城门。&rdo;

张咏大奇，心道：&ldo;官家如此判处，到底是特别的恩赦，还是更重的惩罚？&rdo;愈发觉得天威难测。

聂保努力扭动着身子，显是视脸上刺字为奇耻大辱，却始终避不开文笔匠不断戳下来的无情针刺。

进来牢房时，又是另外一幅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高琼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上压着一个大土囊，正大力挣扎，却被四名狱卒分别抓住了手脚，丝毫不能反抗。

宋行喝道：&ldo;放了他。&rdo;

狱卒不知道上司如何又改变了主意，慌忙上前搬开土囊。高琼猛呼吸了几口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张咏忙上前扶起他，让他靠墙坐下，使了个眼色，宋行会意，便领着狱卒退了出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高琼才调匀气息，低声道：&ldo;多谢。&rdo;张咏道：&ldo;你不必谢我，是我认出了你肩头的刺青，指证你为契丹刺客，才害得你多吃了这么多苦，适才还险些送命，这都是我的错。&rdo;

高琼不解地道：&ldo;此话怎讲？&rdo;张咏道：&ldo;宋典狱恨的是契丹国人，你并不是契丹派来的刺客，全怪我错认。&rdo;高琼哼了一声，推开他双手，道：&ldo;你走吧，我跟你再无话可说。&rdo;

张咏道：&ldo;我知道你不会吐露半点跟你身份有关的口风。不过我今晚来找你，不是为了查验你的真实身份，而是为了唐晓英。&rdo;

高琼道：&ldo;她怎么了？&rdo;张咏道：&ldo;你果然认得她。&rdo;高琼道：&ldo;不认得。&rdo;张咏道：&ldo;那么你如何知道她的名字？今日早晨她来狱中杀你时，我可只叫了她英娘。&rdo;

高琼难以否认，只得低声问道：&ldo;她有没有被捕？&rdo;张咏道：&ldo;暂时还没有。&rdo;高琼恳求道：&ldo;求你不要牵连她进来。&rdo;张咏道：&ldo;她不是要杀你么？为何你反过来还要维护她？&rdo;

高琼道：&ldo;我……&rdo;一时难以说清。他跟张咏一起被关几日，深知对方侠义热肠，吃软不吃硬，爬起来跪下道：&ldo;张兄，我求你，求你救救唐晓英，她眼下命在旦夕。&rdo;

张咏大感意外，道：&ldo;起来。你和唐晓英到底是什么关系？快些起来。&rdo;高琼道：&ldo;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rdo;

张咏上前拉他，居然拉也拉不动，只得应道：&ldo;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高琼这才重新坐好，道：&ldo;我只能告诉你我能说的事。我确实认识唐晓英，狱卒说她来害我为了在博浪沙被杀的情郎复仇，决计不是这样，她一直跟说书女庞丽华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情郎。一定是有人逼迫她来毒死刺客灭口，只不过那些人料不到她竟会认识我。&rdo;

张咏道：&ldo;那么你当时对唐晓英说：&lso;你最终还是知道了。&rso;是什么意思？&rdo;高琼道：&ldo;我原以为英娘是为了别的事，是她自己要来杀我，后来她跑掉，又听到狱卒议论她为情郎之类的话，我才逐渐回过神来。&rdo;

张咏道：&ldo;到底什么人要杀你灭口？你必须得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救英娘。&rdo;高琼道：&ldo;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我的同伴。&rdo;张咏道：&ldo;你同伴？&rdo;

高琼点点头，虽努力装出若无其事，还是些微显示出一丝黯然情绪来。他经受了种种酷刑和非人折磨，到了实在不能忍受的地步，不惜在公堂上撞柱自杀，就是生怕自己失口吐露出同伴的下落。而那些逃脱在外的同伴却并不放心他，千方百计地要除掉他灭口，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换作谁，心里也不好受。

张咏不便再多说什么，道：&ldo;眼下英娘被官府通缉，她家里也有官差埋伏，她自然已经躲了起来。你可知道到哪里能找到她？&rdo;高琼道：&ldo;不，她没有躲起来。既然是有人要她杀我，无论事成与不成，那些人都会杀她灭口，她一定是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