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浓说:“那现在……”
“我去找他。”李惊浊说,“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雪浓,你去亭子里等,我马上回来。”
雪浓说:“你认得路吗?”
李惊浊说:“认得。”只能认得,不认得也要认得。
李惊浊拔腿向柳息风离开的小径跑去。
小径好远也没有分出岔路来,李惊浊暗道一声运气好,跑了一阵,他听见远处隐隐有笛声。李惊浊放缓脚步,朝笛声来处走去。
走着走着,小径转了一个弯,分成两条,好在有笛声作向导,李惊浊循着渐近的笛声继续走。笛声缓缓,伴着风吹茶叶声,桨过湖水声,安人心神,即便在烈日下,也不觉得燥了。
再转一个弯,李惊浊便看到了柳息风吹笛的背影,茶山将他的白衣也映上一抹浅碧,与他的长发一道,悠悠轻飘在风中。悠悠,李惊浊心想,是这个词,笛声悠悠,柳息风也总一副悠悠姿态,确实很适合吹笛。
李惊浊走到了柳息风身后,柳息风一定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转身,笛声也没有停。李惊浊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等着笛声停。可是笛声好久也不停,李惊浊心里跟着笛声在默默哼唱,一遍又一遍,旋律都能全背下来了,柳息风还在吹。
终于,李惊浊试探着再往前走了一步,从柳息风身后环上他的腰。
柳息风放下竹笛,不讲话,也不动。
李惊浊抱着柳息风良久,才说:“什么曲子?”
柳息风说:“《溪行桃花源》。”
李惊浊说:“好听。”
柳息风不讲话。
李惊浊动了动唇,说:“我来道歉。”
柳息风说:“因为喜欢我,所以道歉?”
李惊浊说:“因为误会你,所以道歉。”顿了一下,又说,“我也不该说,你只是仗着……仗着我喜欢你。”
柳息风不讲话。
李惊浊收紧手臂,头埋进柳息风颈边,有好多话想讲,却讲不出来。他在心中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误会柳息风,他再也不贸然下什么判断,哪怕情况看起来再明了,也可能只是因为被定势思维困住。印象是偏见的别名,是一座囚牢。从今往后的所有问题,他不问清楚,绝不再随便对柳息风生气。
臂中的腰隔着衣服传来温度,呼吸里有怀中人的气息。李惊浊想到了温香软玉这个词,可能不那么恰当,但那就是他的抱着柳息风心里生出的第一个词。现在,温香软玉在怀,他担心一转眼,柳息风就会将他推开。
柳息风忽然动了一下,李惊浊的手臂更紧了。不但抱得更紧,他还在以为就要失去怀中人的一瞬间,鼓起所有勇气,哑着嗓子低喊了一声:“……柳哥哥。”喊完他便觉得再没有更丢脸的了,立马将头埋回柳息风脖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