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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徒千墨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却用最严厉的语声威胁，&ldo;坐稳了!&rdo;

&ldo;是。&rdo;陆由乖巧地看纸上的字，《颜氏家训?序致》。

&ldo;今天先看第一篇，背完了就可以下来了。&rdo;徒千墨又恢复了平素的语调。

&ldo;是。&rdo;陆由含着泪答应了。

整个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仿佛连每一块肌肉都缩在了一起。

徒千墨回过头，&ldo;坐，就坐正坐好，矜坐不够舒服的话，还有更舒服的姿势等着你。&rdo;

&ldo;是。陆由知错了。&rdo;陆由连忙调整坐姿，可才一抬起腰，眼泪还等不及他扬起头，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他连忙用手背抹掉，乖乖背书。

&ldo;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rdo;还好，《颜氏家训》每一篇都不算长。

陆由在凳子上坐着，默默背诵，不知为什么，却是越来越不舒服。仔细想时，原来已经全身都是冷汗，凳面早被打湿了，这凳子本就很难保持平衡，如此一来，更坐不住了。

&ldo;老师‐‐&rdo;陆由轻轻叫了一声。

&ldo;记好了?&rdo;徒千墨的语调很悠然。

&ldo;没，没有。&rdo;陆由疼得连声音都在颤。

&ldo;没有就继续背。&rdo;徒千墨转过了头。

&ldo;是。&rdo;陆由更委屈了。

他死死稳着身子，可每一次都免不得用根本经不起的屁股再定在凳面上，如此几次，别说是背书，竟是连坐着都成问题。

徒千墨背对着他，只听陆由每次倒抽冷气的声音也知他是极不好挨的，但到底不姑息，只背转身自己看书。不知怎的，心中蓦然一紧，正不知什么缘故，只听得&ldo;嗵&rdo;地一声，连人带椅，陆由摔了下来。

高脚凳压在他腿上，陆由疼得叫了出来。

徒千墨又气又急，连忙推翻了凳子抱起他，顺手拉过来就给了他屁股一巴掌，&ldo;坐不稳不会叫人吗!&rdo;

陆由更委屈了，明明刚才叫过的。

徒千墨像是完全忘了这一茬事，看他强撑着两条打颤的腿就来气。陆由如今的情形，哪里经得起他打，刚才那一巴掌，明显火上浇油。

徒千墨看他人跌了下来手中还死死攥着那张纸不肯放，心也有些软了，却还是问道，&ldo;记熟了?&rdo;

陆由更深的埋下头，&ldo;还，还没有。&rdo;

徒千墨瞪他一眼，&ldo;以后叫你记台词也这么磨磨蹭蹭的?&rdo;

陆由像是连脖子都能折进家居服领口里去，&ldo;对，对不起。陆由不敢磨蹭，陆由，陆由疼。&rdo;

徒千墨看他这样，倒是真的心疼了，这孩子，有时候看着腻烦，但乖巧起来还真是挺让人不忍心的。尤其是，这种乖巧是真心的时候。

徒千墨轻轻吐出口气，却终于又将倒在地上的凳子扶了起来，没看站在旁边小鹿样的陆由，自己重新仔仔细细的消过毒，这才道，&ldo;上去吧。&rdo;

&ldo;是。&rdo;陆由明显颤抖了一下，可终究半点也不敢违抗。

大概是想到刚才徒千墨说的是唯一一次抱他，他也不敢再求，挣扎再三，终于坐在了凳子上。拔直腰，抬起头，双手背在身后，闭上眼睛再默背一遍，便小声叫道，&ldo;徒老师，陆由，陆由背好了。&rdo;

徒千墨看他一眼，&ldo;这么快就记好了?&rdo;

他只随口一问，陆由却以为他怀疑自己说谎，连忙道，&ldo;没，没有。我，我，刚才您收拾凳子的时候，已经记好了。&rdo;说了这一句，却是不敢再说，又低下头。

徒千墨这才知道，原来刚才他已记住了，但是怕自己怪他投机取巧，硬是不敢说，又上去折腾一次。对他这点小心眼，徒千墨真不知是该疼还是该罚，索性瞥他道，&ldo;记好了就下来吧。&rdo;

&ldo;是。谢谢徒老师。&rdo;陆由的声音太怯，他实在是疼得怕了。

这凳子太高，上去难，下来也不容易。几番折腾，陆由又是一身的冷汗。好容易才站稳了，徒千墨却是根本没检查，只是要他提上裤子，吩咐道，&ldo;回房里换身衣服去，别感冒了。&rdo;

&ldo;是。&rdo;好在家居裤还算宽松，虽然艰难，倒也没有吃太多的苦头。陆由偷眼看着徒千墨，完全理好了衣服才想起还没谢赏，连忙补一句，&ldo;谢老师教训，陆由，记下了。&rdo;

&ldo;嗯。&rdo;徒千墨看他死死攥着家居裤，就知道他现在的情形，走路真是太难了，每挪一小步，腿都像是断了似的一抽，好容易捱到门边，手握在门把上，定了好久才能将门拉开。陆由依旧用那样艰难的姿势挪着，有时会横下心大迈一步，可就那一下，人就软在了地上。

徒千墨看他实在艰难，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便吩咐道，&ldo;扶着墙吧。&rdo;

陆由疼得连意识都迟钝了，半天才转过头来，还是那种怯生生的模样，&ldo;谢谢老师，陆由手脏。&rdo;他说了这句，又重新瘸着向前走。

徒千墨大步过来，顺手将他一拽就拖到了墙边，陆由才能将两只脚摆正了，手中却多了一块手帕。徒千墨的声音徐徐传过来，&ldo;垫着吧。&rdo;

&ldo;谢，谢谢老师。&rdo;陆由太意外了。怎么，怎么会‐‐

徒千墨在身后跟着他，看他贴着墙，穿过长长的走廊和两个小厅挪到门前，陆由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去敲门，可连叩门的声音都是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