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帮她挡一挡来着,但没挡住,她娘把她拎出去,狠狠打了屁股。
最后,她的耳朵上缀上了两朵金丁香。她捂着屁股,趴在床上呜呜哭,哭得打嗝,满面泪痕,像只花脸猫。她边哭边骂:“你怎么这样!你不帮我!我的糖再也不分给你了!”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候,他的手心里正握着一颗松子糖,握得都要化了,黏在手心里都没有给出去。他没说话,也没有给糖。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是想说的,明明也是想给的,却好像有个罩子将他罩住,一切都说不出做不出。
现在,他看着六安给谢燕鸿的屁股上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干脆转身出去了。
谢燕鸿把脸抬起一些,从缝里看到长宁出去了,松了一口气,等上完药又睡着了。
半夜,谢燕鸿感觉有双柔软的手摸过他的脸,他迷糊着睁开眼,见到了他娘坐在了床头,捏着帕子,默默垂泪,哭得眼眶都肿了。
他忙说:“娘,夜深露重,你怎么还不睡?”
王氏抹了抹泪,柔声说道:“我来看看你。。。。。。疼不疼?”
“当然不。。。。。。”谢燕鸿话没说完,不过动了动就蹭到了伤口,“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把她娘心疼得,又要掉眼泪。
“别动了别动了,好好趴着,仔细又蹭着了。。。。。。”王氏说道。
谢燕鸿感觉到他娘那双柔软的手又摸过了他的脸,还带着一股沉静的檀香,让人心安。他突然又委屈起来了,小声说道:“娘,我没有。。。。。。”
王氏“嘘”了一声,又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睡吧,别想了。”
谢燕鸿又问道:“爹没事吧?”
王氏说道:“没事,你别操心,你哥从明儿起不进宫当值了,留在家里照看他。”
谢燕鸿看着她,点点头,说:“知道了。”
王氏知道他聪明懂事,也不多说了,轻轻拍他的背,对待他还好像对待小孩似的,嘴里哼着柔婉的蜀中小调,哄他入睡。
很快地,谢燕鸿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沉。
谢燕鸿卧床休息这几日,他哥哥嫂子也天天来,谢月鹭一来就要念叨他,把他都念烦了,连忙抢白道:“你不是要去爹跟前侍疾吗,快去快去。”
谢月鹭又不好明着说谢韬是装晕,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章玉瑛给谢燕鸿切了一个苹果,每一瓣苹果的果皮都翘起两个尖尖,像小兔子,整齐地摆在盘子里。她边削边笑道:“你哥哥就是这么个性子,何苦挤兑他。”
谢燕鸿嘟哝道:“你看他是个宝,我可不是。。。。。。”
又过得几日,谢燕鸿的伤好了七七八八,从此可见,谢韬打他还是收着劲儿的。从前,谢韬还打仗的时候,能轻轻松松拉开两石弓,那手劲,能轻易把谢燕鸿打得屁股开花、两个月下不了床。
谢韬的“病”还是没好,谢月鹭也一直没去当值,谢燕鸿知道,这几日,圣人也一直罢朝。凭直觉,谢燕鸿知道,这肯定是出事儿了。他又想起了颜澄,也不知颜澄现在怎么样,他素日招摇惯了,也不知道懂不懂得避避风头。
想到这儿,他就叫六安去偷偷给颜澄递了口信:“让他到院墙旁边的私巷那儿,我翻墙出去。”
他先跟日日都来的章玉瑛透个底:“我就和他见一面,说几句话,不到街面上去,绝不闯祸。”
章玉瑛知道他懂事知道分寸,答应了给他打掩护。谢燕鸿又去找长宁,他本来以为长宁没这么好说话,谁知道长宁什么话也不说,点点头就当答应了。
谢燕鸿觉得不好意思,想找些什么谢他,眼睛在房间里左右扫,从点心匣子里抓了一把桂花糖塞给他。那是用米纸一颗颗包好的糖,白色的,晶莹剔透,能看到每一颗糖里头都有一瓣淡黄色的桂花,精致又好吃。
他总觉得长宁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平时也只爱埋头啃馒头胡饼,对这些精致点心肯定是馋的。果不其然,长宁把那一把糖果都收下了。
上下打点好了,谢燕鸿把嫂子安排在自己院子里守着,如果有人来,还能挡一挡。他自个儿带着长宁,在约定的时间到了临着夹道的院墙底下。
院墙高,长宁蹲下身,托了谢燕鸿脚底一把,谢燕鸿踩着他肩膀,顺利坐在了墙头上。
有些高,从上头往下看还是有些发怵。谢燕鸿的脚晃了晃,从上往下俯视着长宁,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啊,别走开。。。。。。”
长宁点点头,谢燕鸿还是不放心,又再说了一遍:“你走开我就下不来了。”
长宁干脆靠着假山石盘腿坐下了,把从未出鞘的兵器横放在腿上,像等主人回家时,守门的大狼狗。
谢燕鸿放心了,往院墙外头的夹道望去,约定的时间到了,颜澄果然还是来了,等得百无聊赖,正蹲在墙边等他。
谢燕鸿朝他说道:“喂!我说了,再理我你就是狗。。。。。。”
话音未落,颜澄蔫儿巴巴的,抬头看着他,张嘴“汪”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一些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