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状,知道瞒不过去。他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今天见不到人是绝不会走了。可是要让他见到雪晴被打的惨状,太后也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因此,道&ldo;儿啊,最近你父皇刚刚过世,母亲心痛至极。可能会做出些过分的事,希望你不要怪娘。娘真的很难过…&rdo;说完,她抬手拭了拭泪水。皇上见状,心已软了大半…父皇去世,打击最大的莫过于母亲,看她这几日来长出的白发和苍老的容颜便知。身为儿子,怎会无所动容。只是,被打的也是他心心念念要疼爱和守护的女子啊。
子鹤走上前去,抬手环住了太后的肩。不禁也泪眼婆娑,&ldo;娘,是孩儿不孝。都是孩儿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未能及时劝阻父皇少饮几杯,才导致他…&rdo;皇上想起当晚的事,悲从中来,再也说不下去…
太后听他自责,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背&ldo;儿子,这不怪你。都是雪晴那个灾星引来的祸事。算命的说了,她身带晦气,是我们皇室的克星。再说,这女孩儿本也不是那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整日喜欢舞刀弄枪,还和一个囚徒牵扯不清。当时,要不是你一心喜欢,娘绝对不能同意这样的人进门。现在如何?她一来,就给我们家带来这么大的灾祸。儿啊,你听话。这样的媳妇,不要也罢。赶明儿,娘再给你娶一个贤惠大方的来。可好?&rdo;
邵子鹤听母亲这样诋毁自己心爱之人,早已心如刀绞。可他知道,如果不让母后说痛快了,恐怕会对雪晴更不利。他静静听完,又撩衣跪倒在地,&ldo;母亲,孩儿不孝。让您承受失去挚爱的伤痛。可是母亲,难道您希望儿子也再承受一遍同样的痛苦么…我没有了晴儿,就像您失去了父皇。母亲,儿子现在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的起失去爱人的痛苦…求母亲垂怜。&rdo;说完,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除了先皇薨逝,太后还未曾见过儿子流泪。可见,雪晴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特别是听了他刚才那番话,哪个母亲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活在痛苦中。而且理智也告诉她,这件事确实怪不得雪晴,她不过是听子云说雪晴是个灾星,心火正盛,迁怒于她罢了。当下重重叹了口气,&ldo;来人,将雪晴带上来,随皇上回去吧。&rdo;
不多时,几个公公将遍体鳞伤的雪晴从内室抬了出来。邵子鹤看着雪晴几乎被血染红的衣衫和苍白的脸色,只恨不得将打她的人碎尸万段。可是,这却是他母后指使的…他难道能连他母后一起处置么…不想再多待下去,他急忙起身,抱起陷入昏迷的雪晴,大步走出慈安殿来。
东宫内,侍女们为雪晴上好太医开的药,低头退了出去。床榻边,邵子鹤紧紧握着雪晴的手。此刻,这个平日里活泼精怪的人儿正静静地卧伏在床上,完全失了生气…刚才,看着婢女给她上药,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雪晴整个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全部都遍布着恐怖的鞭痕…上药的婢女都被那场景吓的哆嗦不止…不知她是怎样熬过整个下午的…现在的她,嘴唇没有半丝血色,苍白的面容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锁…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在做噩梦…
他就这样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她…谁都不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愤怒和心痛…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他俯身去看,只见晴儿的嘴唇微微张了张。子鹤怕她是想要水喝,急忙凑近了听,却只听到两个微弱的字&ldo;东…方…&rdo;
闻言,他默默坐直了身子,咧嘴苦笑了一下…原来,在你最疼最难过的时候,想到的,还是他…
暗夜,一道黑影掠过落英阁墙头,稳稳落在树荫下的空地上。珍娘警觉地环顾了四周,并无半点异常,便一个飞身,来到廊下,轻叩了两声木门。很快,里面就有了响动,不多时,门悄然打开一道缝,珍娘闪身而入。
&ldo;事情打探的怎么样了?&rdo;白衣男子无暇寒暄,开口问道。
&ldo;不出将军所料,&rdo;珍娘沉声答道,&ldo;祁国北部边界线上,有不少兵士伪装的平民。西北山林里也藏了不少精兵,都是短时间即可集结开战的。&rdo;
果然,东方阑点点头。
&ldo;可是,他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呢…&rdo;珍娘犹豫地问出心中的疑问。她知道东方阑书信给宇文太子,只是希望他带些人手在边境接应。可他竟集结了大批人马在边境线上潜伏,不知有何打算。
东方阑微微一笑,&ldo;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派了兵,所以才要你去探查。看来…我猜对了…&rdo;
原本,自己书信告知他以贺喜的身份前来商议逃亡之事。雪晴大婚前,两人已秘密见过面,将接洽事宜商议妥当。可是,现在距婚礼过去也有半月余,这耶律太子还滞留在邵国内,若说他与邵国交情好到如斯地步,他绝对不会相信。毕竟,国与国之间无非利益关系,否则他也不可能愿意帮助自己逃离邵国。但,让他愿意留下,且暗中调集兵马压境的原因是什么?几乎不难猜到。一定是他知道了邵国内乱之事,也想趁机分一杯羹。而纵观整个皇宫,最有可能勾结他的人,只有二皇子。他一定也像许诺自己一样,给了耶律颜不少好处。想至此,东方阑不禁摇了摇头。这个二皇子,为了皇位,先是利诱他这个邵国的囚犯,现在又勾结上北方虎视眈眈的狼族。看来,在权欲面前,血缘亲情都显得格外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