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奶奶的,没看清。”“等……等一下。”许轻言气喘吁吁叫住他们。大力气得差点发飙:“你给我闭嘴,跑不动,老子宰了你!”许轻言却指着豹男,说:“小心他的伤口。”豹男脚下一顿,可还来不及查看,一声枪响惊彻夜空。许轻言的心脏也随之剧烈收缩。这不是在拍电影,她真的置身在一个随时会丧命的地方。他们竟敢开枪!全都是群疯子!豹男单手抓过许轻言,几乎是用甩的,将她丢到一座小土坡后面,许轻言感到有什么从她的包里飞了出去,但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是另外一声枪响。许轻言满嘴是沙土,但她不敢喘气,死死地贴在地面,不敢动,任由沙土在口中发苦。她的左边是豹男,右边是大力,他们两人的粗气声好似废旧的汽车老式排气管的声音,呼哧呼哧,又紧张又可怕。豹男将二爷推给许轻言,对她说:“抱紧了,他要是死了,你也不用活。”许轻言接触到男人硬邦邦的身体,浑身僵硬,但她不能推开他。一路奔跑下来,她已恶心得头晕目眩,抱着男人的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轻轻握住。许轻言浑身一震,迅速低下头,男人依然闭着眼,而他的手正牢牢地握住她的。莫名的,刚才还在发抖的双手,慢慢镇静下来。左右两边与身后不明来历之人的交火越来越频繁,许轻言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唔……”大力闷哼一声。“怎样?”豹男一面询问,一面回击。“不碍事。”大力的呼吸越来越重,夜色里他的眼睛出奇的亮“豹哥,再过去一点就是约好的地方,只要再坚持一会,我去引开他们。”“不行……”豹男还未说完,大力已经大吼一声,冲了出去。许轻言闭着眼睛,听到身后一阵阵密集的枪声以及一声声惨叫。豹男在她身旁死死压抑住自己,而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心脏像是坠入了冰窖,随时会停止。她被牵扯进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那只握住她的手越发用力,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几束亮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快,越来越多。“来了!”豹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罕见的惊喜。许轻言立刻明了,他们等来了转机!几辆车连连包围住他们,像是一层堡垒将他们护起来,车上立刻冲出几十个黑衣人。为首的一个人飞奔到他们面前蹲下,许轻言隐约看出他硬朗的轮廓,他第一句话就是:“二爷呢?”豹男镇静道:“酒哥放心,二爷没事。”后头的枪声渐止,但这些人压根没去在意,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叫酒哥的人立即招呼人手,小心地将男人抬走,他离开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还挣扎了一会,才放开。眼前的男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许轻言,眼中的寒光如银质的匕首划过许轻言的喉咙。紧接着,她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许轻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绑架了。她的眼睛被蒙住,她的嘴巴被胶布贴住,口中还残留着沙土的苦臭味,她的手被反绑着,她的包也被拿走了,就这样被关在一辆车上,已经颠簸了好久好久。这期间有人喂她喝水吃饭,但没人跟她说话。只要有人靠近,她立即抓住机会询问,但没有人回答,豹男也不知所踪。喂完饭后,她的嘴巴又被贴上胶布。手术,追杀,死亡,绑架,经历了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后,许轻言从最初的惊惧,到现在的镇定,期间心情的起起伏伏无法形容,她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活下去。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她还有未了的约定。很快,有人带她上了飞机,然后又是一路折腾,估计又过了两天,因为这期间,她吃了六餐饭,她终于被带到一个稳定的地方。然后,依然被关了起来,不过到这以后,她可以用嘴巴呼吸了。“把她带出来,记得把鞋脱了,三小姐不喜欢地板被弄脏。”陌生男人的声音,不是豹男。许轻言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他们用力拖着她往前走。许轻言挣扎了两下,发现是徒劳,干脆任由他们,但她忍不住问:“你们带我去哪里?阿豹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许轻言没有大喊绑架,威胁报警,她再没见识,这点情商还是有的,在他们的地盘,喊警察,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我要见阿豹……”“啪!”许轻言整张右脸被打偏过去,火辣辣地痛。“你再敢出声,我现在就做了你。”冷喝声不带一丝人情味。因为看不见,许轻言其他感官无形中敏锐起来,口腔里的血腥四溢,她强咽下血水,咬牙不做声。“到了。”她被一把推进去,一个踉跄,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未等她从地上爬起来,右前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就是她呀,呦呦,大哥,你怎么这么虐待救了我们二哥的救命恩人呐。”她话是这么说,语调却异常轻松愉快。“三小姐,许医生确实救了二爷一命,若没有她,我们……”三小姐慢悠悠地打断他:“阿豹,什么时候轮到你开口了。”“属下失礼。”“阿豹,你从哪找到这个女人的。”这回事从左边传来的男声,低沉,平缓,但也只是寻问,没有多少真正的好奇。阿豹毫不迟疑地说:“无意间遇上,我发现她是医生。”“这么巧?”男人似有不信。“是。”男人又问:“你可知这次截杀你们的是谁?”豹男的声音透着明显的紧张:“属下惭愧,到目前依然没有查到是谁走漏了风声。”许轻言趴在地上不敢动,连豹男都如此紧张,可见这男人威压之大。“大哥,先让她起来吧。”许轻言闻声扭头朝向右边。“小弟就是心软。”三小姐咯咯咯笑起来,“反正活不过今天,就让她死得舒服点吧。”许轻言心头一突,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强压下恐惧,面朝三小姐的方向道:“这位小姐,我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救了一个人,我现在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把我丢到几百公里之外,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我也全当做了一场梦。”“你竟然不怕诶,有意思。”三小姐惊奇地朝她走来两步,“可是,你已经看到过阿豹,还有二哥了。再来,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潜伏到我们社里来的?”“既然他们要的是二爷的命,如果我真是潜伏进来的,要知道做手术的时候杀一个人,再容易不过。”纵使在这样的情况下,许轻言依然能冷静地争取自己的生机,她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周围几个人微妙的表情。三小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许轻言,她全身上下早已狼狈不堪,脸上污渍斑斑,右脸颊还有擦伤的疤痕,即便如此,她的背脊挺得很直,神态之冷静,语气之镇定,实在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大哥,这个医生挺厉害的。”“许医生。”许轻言立即朝左边扭过头,她知道这个被叫大哥的人主宰着她的生死。男人缓缓道:“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证明?何须证明,她本来就是清白的,还是被无辜卷入的受害者。可是,这些话,这帮亡命之徒会信吗?他们只不过想找个理由解决她了事。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答应过一个人,不管怎样,都要替他活完这一生。她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相机里拍下了你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