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已经有近千年道行的王山君夫妇尚且不能治好苏临风的失忆怪病,其他的世俗之医、岐黄高人自然也就不用多说。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杨永慧、李直他们明白,看来苏临风能够恢复如初的希望已经是极为渺茫了。
韩玉婧默不作声地沉思片刻,缓缓起身走到丞相李直的身边,冲着李直抱拳施了一礼:“请丞相大人多多担待,韩某决定带苏公子辞别诸位去寻找归航道人,就不再前往罗刹山了。”
“韩姑娘,苏公子一事老夫亦是颇为伤感无奈,”李直咂了咂嘴,“不过,如果韩姑娘与苏公子不去罗刹山的话,他们那些人哪里会听老夫的话接受招安啊,还请韩姑娘能够以忠君报国为重。”
“忠君报国?”韩玉婧凄然一笑,“家父对君忠心耿耿、镇边多年,结果落了个满门抄斩;苏公子刚烈正直、为国为民,现在又变成了这个模样。敢问丞相大人,忠君报国就必须落到这个田地么?”
“这个?”李直咽了下唾沫,一时无言相对。
“苏公子,婧儿带苏公子去找那归航仙长,或许还能让苏公子忆起从前之事。”韩玉婧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苏临风这辈子真的不能恢复如初,自己就与他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渡此一生,再也不管其他红尘俗事。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了解,苏临风虽然想不起来往日之事,但他慢慢明白这些人以前极有可能与自己颇有交情;而那个韩姑娘,似乎与自己曾有婚约在身一样。
可惜的是,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今听韩姑娘要带自己离开他们,单独去找归航道人,苏临风冲韩玉婧拱了拱手:“多谢这位韩姑娘如此照顾在下,不过在下以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在下已经记不得往日之事,那也算是天意使然。如今这位老先生需要在下与韩姑娘相助一臂之力,何不暂且前去一趟啊。”
“苏公子!”丞相李直见苏临风失忆以后仍旧是慷慨仗义,不由得感叹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临风还是苏临风!
既然苏临风这样说,韩玉婧只得点了点头,尊重苏临风的意见。
一行人辞别王山君夫妇,离开二龙山刚刚走了不过三十多里,前面路边突然出现一位斜背玄色包裹的年轻道姑。
“妙空阿姊!是妙空阿姊!”骑马护在苏临风所乘车辆旁边的韩玉婧睁大眼睛确认对方就是妙空道姑,于是颇为激动地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既然这个时候妙空道姑恰好前来,肯定是受其师尊归航道人差遣,特来相助苏临风的!”韩玉婧心下大喜,纵马疾驰、猛一提缰,已经飘然落到了妙空道姑的身旁。
“妙空阿姊!”韩玉婧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
“福生无量天尊,妙空见过玉婧妹妹。”妙空道姑冲韩玉婧施了一礼。
“妙空阿姊,你,你怎么了呀?”韩玉婧跃下马来,看到一向淡然平静的妙空道姑竟然一脸的悲伤之色,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妙空此来是想见见那位苏公子,试试能不能让他恢复记忆,还请玉婧妹妹不要误会才是,”妙空道姑亦是凄然一笑,“妙空听家师说,苏公子他此番遇有大劫,恐怕,恐怕。”
妙空道姑话没说完,已经变得哽咽起来了。
“阿姊是说,令师归航仙长对苏公子的怪病亦是没有办法?”韩玉婧见妙空这样一说,立即变得神色呆滞起来。
“家师,家师让阿姊前来试试。”妙空道姑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归航道人虽然知道了苏临风当有此劫,却也是爱莫能助,只不过是让弟子妙空前来试试而已。
韩玉婧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儿直往下坠,身体也慢慢变凉,神色呆滞地将妙空道姑领至苏临风乘坐的车辆跟前。
“苏公子,还记得这位妙空阿姊不?”韩玉婧撩开车帘,轻声问苏临风说。
苏临风抬步下车,看了看妙空道姑,彬彬有礼地拱手说道:“在下见过仙姑。”
苏临风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当初在罗刹山见到妙空道姑时的那种故人重逢的喜悦与激动。
韩玉婧与妙空相互一视,知道苏临风同样忘记了曾经的李娉婷、如今的妙空道姑。
“福生无量天尊,妙空见过施主!”妙空道姑见苏临风确实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不由得悲怆地稽首还礼后,轻轻取下了斜背在肩的玄色包裹。
抖开包裹,里面是一架七弦瑶琴,妙空在一块青石上盘膝坐下,纤纤玉指一触琴弦,铮铮琴音就如同天籁一般悠扬响起。
琴声响处,苏临风神色凛然一动,不由得脱口而出:“此曲是何人所谱,竟然让人如此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