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可谓花团锦簇,旁征博引,看得人欲罢不能,里面中心思想只有一个——皇帝想认谁当爹都行!
不仅如此,他还公开反驳杨廷和在朝堂上举的两个例子,说当年的汉哀帝、宋英宗都是在人家没死之前就认先皇做父,所以叫皇考天经地义。而如今的嘉靖是在堂兄正德驾崩后,被请过来做皇帝的,两件事风马牛不相及,无法相提并论。
张璁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出性命在下方唾沫横飞,激情演讲。朱厚熜坐在上面,拍案叫绝,大加赞赏。杨廷和则面容冷漠的听着,然后把两个人都撅了回去。
笑话,张璁是个什么东西,国家大事岂容他一个小小的庶吉士发言。
朱厚熜气得发抖,索性直接下了圣旨,强行要给兴献王上尊称。最后那道圣旨自然是原封不动的被退了回来。若无内阁发话,他的手谕甚至出不了奉天殿!
虽然杨廷和没把张璁当回事,可其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盖因为他所言有理有据,加上有人开了先河,朝中渐渐出现一些支持新皇的声音。朱厚熜也抓住机会,伺机而动,想要绝地反击。
正当双方斗的不可开交之时,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来了……
六月初夏,北京通州湾。
蒋氏站在船头,半是忧虑半是期待的看着湍急的流水,钱妈妈看他神色紧张,连忙安慰道:“小姐不必多虑,皇上在京里本就是接您过去享福的,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儿女都是债,哪里有什么福可享。”蒋氏苦笑“听说京里局势复杂的很,也不知熜儿最近怎么样。”
“皇上自幼聪敏,更何况身边还有靖华仙师,他的人品本是您还信不过吗,想必定然无忧。”钱妈妈柔声道,颇有些心疼的看着从小服侍到大的主子,他们此次是整个王府搬来,物品繁多,所以选择了水路。想当初朱厚熜上京快马加鞭不过走了二十来天,而他们却在船上待了两个月。蒋氏虽然身体强健,但也不由消瘦了几分。
一行人都折腾的不轻,唯一高兴的,估计就只有那位小混世魔王了。说曹操曹操就到,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朱纯茵飞快的跑过来,后面奴婢们一边追赶一边求她慢点。
蒋氏无奈,还是亲自出马一把捉住其衣领,笑骂道:“疯了两个月还没玩够,哪有女孩子像你这么野的。”
朱纯茵小脸红扑扑,头发有些披散。她本就是爱闹爱折腾的性子,第一次离开安陆,看什么都好奇。再加上她亲哥当上了皇帝,旁人更加不敢惹她了,成天就是在船里探险,好不痛快!
“京中都是些名门淑女,我们这疯丫头到了那里可怎么办。”蒋氏又开始忧虑了,心烦女儿们的社交圈。
“母妃莫怕,我哥是皇帝,这天底下谁不得让着我,她们不跟我玩,我自己爬山抓鸟也很有趣!”朱纯茵却不管那么多,信誓旦旦的跟太妃保证。
蒋氏都要被自己这傻闺女气笑了,无力的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如今没有条件,还是等到了京城在找人给其恶补礼仪知识吧。
船逐渐靠近岸边,蒋氏疑惑,怎么如此安静。突然,远方出现一抹青色的身影,只见随儿子上京的女冠站在岸边,身后伴随着大队人马。
见到太妃,众人齐齐行礼,声势之浩大令千里迢迢从安陆赶来的王府一行极为震撼。别说王府的下人,就是蒋氏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上前扶起为首的李乘风,嘴里不住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为皇上分忧是应当的,幸不辱命。”李乘风推辞,接着命人抬来轿子,让王府女眷坐进去,剩下的也由专业人士一点点转移。整个过程有条不紊,蒋氏在一旁,心逐渐安定下来。
“怎么劳烦道长你来接我了?”蒋太妃很疑惑,根据她掌握的流程,按理说应该是礼部派几个人,也不必怎么隆重。为此她还早早通知了她家里人,别忘了蒋氏也是北京本地人,生长在大兴县。三十年前跟随兴献王去往安陆,如今儿子当了皇帝,她来做太后,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味。人嘛,都是有虚荣心的,她也想让乡亲父老们看看自己,小小的显摆一下。
“禀太妃,奉皇上命,我们先去通州安顿,之后的事贫道再慢慢跟你讲。”李乘风让她稍安勿躁,等到了通州别苑,确保人员都安顿好,才将最近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啪!!”蒋氏听完直接摔了杯子:“岂有此理!这帮混账东西欺人太甚!”她性格一向刚毅倔强,爱恨分明,虽然嫁人生子后收敛了不少,但依然改不了本质,这一点朱厚熜也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脾气。
等稍稍发泄了怒气,蒋氏连忙抓住李乘风的手,感激道:“靖华师父,这次多亏了有你,吾儿才能保全。”不止是这点,多亏李乘风遣散了来迎接的蒋家人,否则本来是想去炫耀,结果被人生生打脸说自己认不了儿子,那场景想一想就觉得下不来台。
李乘风摇头:“如今皇上在朝中如履薄冰,还望太妃您能祝其一臂之力。”
“你说吧,我能做什么。”蒋氏坚定的点点头,谁让他们母子不痛快,她就让那帮人全都不得安生!
……
近日京里闹得风风雨雨,听闻当今皇上的生母从安陆赶来,得知最近朝中的大礼议,当场就在众人面前吐了血,大骂赶来的礼部官员。说如果让她当皇叔母,皇叔母见到皇上可是要下跪的,这是让亲妈跪自己儿子,陷皇上于不孝不义,其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