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不悦,且不说他对李乘风的感情,如今自己已是皇帝,连这点小事还要听人指挥吗?
此时谷大用张鹤龄就派上用场了,这两个平日最会溜须拍马,察觉到新皇情绪,立刻反应过来,对着毛澄就是一通喷。
“毛大人此言差矣,虽说有大夫,但多准备些总是好的,难道王爷的安危就不重要吗!”
“陛下刚驾崩,相信有道长在还能一路为他老人家祈福,你要领悟到王爷的良苦用心啊!”
毛澄被这两个卑鄙小人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大学士梁储拍案,不能再等了,那道士跟着就跟着吧,就当多个人在王爷身边服侍。
于是朱厚熜连同府中长史袁宗皋,身边内侍黄锦以及李乘风一起,在蒋氏和纯莹纯茵依依不舍的送别下跟随大队离开安陆。
由于朱厚熜的车马在队伍最中间,被人层层护卫起来,所以直到沿途休息时,李乘风才与各位钦差碰见,众人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张鹤龄张侯爷微愣一下,竟然吟起诗来,只见他双眼微眯,陶醉道:“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妆入梦来。若到越溪逢越女,红莲池里白莲开。”
这是唐代武元衡赞美女冠美貌的诗句,李乘风没什么文化也能听出来,他是说自己好看呢。心中好笑,大大方方对他一拱手,张鹤龄更乐了。此时他没看见,一旁的朱厚熜已是满面寒霜,狠狠的盯着他,心中狂飙恶言,等皇位坐稳后一定要让这老色、狼好看。
毛澄则是大怒,连骂三声:“胡闹!胡闹!胡闹!”
朱厚熜挑眉:“毛大人何处此言,靖华师父可是你们同意了才跟着来的。”
“确实是,可是……”可是他没料到竟然是个女道士,毛澄一时语塞。
梁储沉声道:“王爷,此次上京,事关重大,甚至影响到我大明国运,您随身带一女流,有任何闪失,都不是臣等能照拂到的,还望三思啊。”
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阁老,朱厚熜还是很尊敬的,刚要开口,便听身边李乘风道:“众位之思虑,贫道也懂得,但太妃之托吾又自当竭尽全力。吾师从全真正统,万不会做那延误国事、欺下媚上之举,如言出未行,自当原路折返,还请多多包涵。”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看明朝皇帝的画像,老朱家的人仿佛是复制粘贴下来的,都是四方大脸,只有到正德那里画风突变,有些贼头贼脑的。
第23章刺
之前也说过,李乘风长了一张超凡脱俗颇为能骗人的脸。几位大臣听他说的信誓旦旦,神色也是义正言辞,再看新皇百般维护,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让其留下了。
回到马车里,只见朱厚熜和黄锦都一脸钦佩的看着自己,李乘风纳闷:“这是怎么了?”
两人没说话,还是袁宗皋开口道:“你个小小道士,可知道外面的是什么人吗?毛尚书和寿宁侯几个先不说,梁储梁阁老可是一代名臣,曾几何时的内阁首辅,如果不是年纪大了,也不会如此平和,你竟然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立军令状,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有些羡慕李乘风能跟朝中大佬直接对话的,而且自从那日亲眼目睹其预言,他就总觉得此女深不可测,所以这次带她上路甚至同坐一车也没提什么反对意见。
李乘风觉得好笑:“我不过是跟他说两句话,更何况,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不就在我旁边吗,我有什么害怕的。”说罢看向一边的朱厚熜。果然,朱厚熜听到此话嘴角疯狂上扬,“咳、你知道就好,好好听话,本王会护着你的。”
袁宗皋心中冷哼,暗骂了声“奸佞。”接着便听李乘风又道:“说到底,不过是个内阁大学士,依我看我们这车里,说不准还能出个阁老。”
此处不过四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的确,依照袁宗皋辅佐两代兴王的功绩来看,入阁简直就是十拿九稳之事。这一下可说到袁大人心坎儿上了!即使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袁宗皋也禁不住心花怒放。
眼看靖华师父三言两语,就把周围两个极为难搞的人哄得眉开眼笑,黄锦不由暗自钦佩,拿好小本本记上,果然自己还差得远啊!
之后朱厚熜一改往日的傲气,不停说话发表言论。一开始李乘风还耐着性子附和两句,后来实在被烦得受不了,便靠在一边表面打坐实则睡觉,留袁宗皋和黄锦两个独自受折磨。最后整个车里,除了朱厚熜还精神奕奕,几人无不被他唠叨得两眼发直。
李乘风觉得不对劲,就算是当上皇帝忍不住激动,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简直亢奋得不正常。于是开始留意哪里不对,最后发现每到一个新地方,朱厚熜便频频向外看,但又碍于身份,无法拉开车帘大大方方观察,只好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李乘风心中有数了,在对方又一次喋喋不休之时冷不丁开口道:“我说,王爷该不会是第一次出远门吧?”
朱厚熜身子一僵,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本王还是离开过安陆的。”
“哦?那敢问您之前出门都去过哪里呢?”
“就是……上次跟你一起被绑的时候,不是到了随州吗……”朱厚熜越说声音越小。
李乘风:“……”他几乎都想怜爱这傻孩子了,不过想来也是,大明这种国策,每个藩王都被严密监控,成为一条条囚龙,想出去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