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栩:“左大人好大的口气。”
“言官若都如左大人这般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沙场将士在外御敌,京城内却不攻自破,朝堂倾覆,日后留在史书上的,可就不是御史拼死上谏的美名了。”
“那叫愚忠。”
“而愚忠是最温和的比喻,类似于大人这般,任由亲属羞辱朝廷异姓王之子,御前行走,巡防营副都统的行为。”
南荣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叫奸佞。”
“哦不。”
南荣栩顿了顿,纠正道:“奸佞之中的奸邪谄媚,大人只占前者,还够不到奸佞二字,那么本世子要用什么形容词来比喻大人呢。”
南荣世子半夜敲人家御史左长央的家门,天不亮便传遍整个大都,遂钰被轻薄的事也被顺理成章地抖搂出来。
遂钰坐在御书房处理奏折,有一半都是左氏门生参南荣世子张狂无德,不尊元老。
他将那些奏折调出来,全部丢进脚边取暖的火盆。
“人面兽心。”
遂钰评价。
萧韫乐了,放下朱笔问道:“你大哥?”
遂钰:“……”
自然是御史!
此事不占理的本来就是他们,受害者还未委屈,怎么侵犯者反倒理直气壮上门要求赔偿。
还是打得轻了。
“就该直接把他丢进护城河。”
遂钰想了想,忽地记起护城河好几年没水了。
前些年总有人投河,偏找护城河跳,钦天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此乃不详,祸端为五行之水,需得阻断方可使大都恢复平静。
于是萧韫着人将引入护城河水的水渠关闭,自此,护城河没有河。
遂钰:“陛下似乎很信钦天监的话。”
“怪力乱神不可全信。”
萧韫说。
遂钰:“陛下既不信,为何还要改臣的姓名,将臣留在大都,饱受骨肉分离之苦。”
“大都不好吗?”
萧韫语气中没有半分愧疚,厚着脸皮反问。
哪里都不好。
遂钰想,萧韫见过广袤天地,为何还会喜欢数丈宫墙,仰头便是有棱有角四四方方的牢笼。宫内宫外共享一片天,但又没有共享一片天。
皇宫让他喘不过气,就像游鱼搁浅,费力地开合着鳃呼吸,最终还是会变成任由飞禽走兽果腹的尸体。
“南荣隋这个名字……并不难听。”
遂钰说。
萧韫已经批阅完部分奏折了,喝水润喉的空档,只稍抬了一下眼,遂钰那份无法忽略的目光,正灼灼盯着他。
萧韫:“……”
“咳咳。”
潮景帝清了清嗓子。
“朕给你起的名字,不好吗?”
“不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