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展开回忆的语气太过自然,衡宁的手指紧了紧,这一口顺滑细腻下去,一些记忆就像是烟火一般在脑海里噼里啪啦绽开来。
高中那会儿,衡宁不止一次悄悄抱怨过这人为什么不吃早餐——明明不穷,非要犟着用早餐钱买电子产品,不好好念书,成天偷摸着在学习机上看小说。
看小说就算了,衡宁承认这人偷摸着开小差从不会影响别人,但他身体又虚,不是饿得胃疼,就是低血糖咚地一声栽在他身边。
他有时候真的很怕这人就这么把自己饿死了,于是就狠下心,每天把自己的早餐钱扣一半出来给他买豆浆和豆沙包。
他倒是不会客气,衡宁不止一次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想,只知道说谢谢,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儿。
事实上,温言书吃饱肚子的时间里,衡宁有一半时间是在挨饿的。
现在这人走出来了,在朝阳区有自己的房子,想喝豆浆甚至可以自己做,再也不会吃不饱了。
衡宁心想着,倒是松了口气——时间倒也不只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变坏。
沉默地喝下这杯豆浆,衡宁整个人暖和起来,对方似乎一直在耐心等他喝完,直到他抬起头,温言书才开口说:“谢谢你。”
衡宁脑袋空了一下,以为他在说以前“包养”他喝豆浆这么回事,就听那人说:“这段时间大家总抽空陪我,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原来说的是这个。
衡宁点点头,说:“嗯。”
嗯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跟他说是来讨教问题的,这人就这么自然地忽略了自己的由头。
又他妈被看穿了。
衡宁啧了一声,跑去厨房洗杯子,他没去看温言书的表情,但不用猜他都知道,这人肯定又在盯着自己笑。
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出现了。
终于,他把杯子洗到快要透了,才关掉水龙头,说:“知不知道是谁?”
温言书知道他在说昨晚门口烟头的主人,摇摇头:“打电话问了保安,监控看不清脸。”
“算了。”温言书自嘲一般笑起来,“你在这里他们不敢过来的,先这样吧。”
衡宁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这人一句话又把自己绑住了。
没等他多想,温言书又拿着手机跑过来。
他像昨天一样在客厅铺了摊子,然后招招手:“来,我教你打王者。”
衡宁回过头,看见昨天晚上胖子拍照片的那一角。
今天他便可以坐进那照片里了。
衡宁越发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模式,索性抛下了所有心理负担,盘着腿坐到他对面去了。
温言书很会照顾人的情绪,知道他还芥蒂马甲的事情,从头到尾没有提半点儿昨晚的分毫。
衡宁逐渐没了戒备心,低着头准备陪他消磨时间。
等组好队,温言书埋着头问:“还玩安琪拉吗?可以试试别的英雄。”
本意或许是怕衡宁不喜欢用女角色,但衡宁看了一眼面前的彩虹双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