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再替长安擦干净嘴,君怜裹好布了油渍的帕子,放进食盒最底层,“这些个男子的粗犷做派你都信手拈来,难怪无人能瞧出你的真身份来。”
“瞧不出才好。”柳长安收拾起空了的碗碟,全数装回食盒中,在桌上留下几枚铜板,作为借用面摊桌凳的报酬。
一手拎着食盒,一手与君怜十指相扣,往侯府方向走去。
“靖萱,到家门口了。”虽然柳长安内心期盼着这条回府的路能再长一些,可侯府终归是会到的,依依不舍地松开君怜的柔荑。
君怜四下瞧了瞧,没有人,踮起脚在长安面颊处亲了一下,羞红了一整张脸,“你快些回去,小心有人参你一本,上报柳长安将军玩忽职守。”
得了甜头的柳长安也同样面浮红晕,十分听话,乖乖地点点头,将食盒递给君怜,“我可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将军。”说罢,小跑着原路返回。
君怜前脚踏进侯府没多久,云曦与凤来仪后脚前来拜访。
大婚之日将近,一切事宜已全权交给长安城里颇有名声的谭媒婆,但嫁衣的样式,首饰头饰等,还需要过新娘子的眼。
凤来仪作为一国公主,这些东西自是由凤古国那边亲自置办,但她就想看看嫁衣是如何制作的,扯着端王妃就来找君怜。
君怜昨夜才刚回府,都还不知道这些事,倒是悦儿忽然想起来,谭媒婆定好的布庄已派人来请君怜去定下布匹与绣花样式,只是当时君怜还未归府。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君怜带着悦儿同云曦与凤来仪一起,坐上马车往布庄去。
“怜姐姐,你觉得这块布匹如何?”“怜姐姐,这块这块呢?”
凤来仪像只脱缰的野马,在布庄里挑挑拣拣,看见自己喜爱的就搬起来过问君怜的意思,还没等到回答,又被另外的吸引走了。
“小姑娘的眼光也还是不错的,不过既是嫁衣,怜儿觉得那块铺了些金粉的云纹红布匹如何?”云曦在凤来仪拿来的一众布匹里选中一块,觉得极为适合。
君怜伸手摸了摸,是来自江南的云锦,布料上乘,做工精致,但价格不菲,有些犹豫。
“长安,你觉得如何?”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就见皇甫端勾着已经换了常服的柳长安的肩膀进了布庄。
柳长安径直走向君怜,把手搭在布匹上的另一只手上,“靖萱,只要你喜欢。”
君怜抬头,对上一双宠溺的眼眸,将布匹拉开放在长安身前,“很衬你。”
皇甫端招来布庄主事的人,“掌柜的,长安侯与未来侯府夫人的嫁衣,就选用那一种花色和料子,十日内,做好送到侯府。”
“小的明白。”布庄掌柜赶紧地请柳长安与君怜进后间量尺寸,马不停蹄地安排人手开始制裁嫁衣。
皇甫端与云曦相偕先行离去,顺便带走了凤来仪,待两人从里间出来,已经没有她们的人影。
“云姐姐她们怎的不见了?”几人一同出来,也该一道回去才是。
柳长安心知肚明,可是她嘱托王爷把王妃与小公主先带走,“因为我还要带你去个地方。”
布庄外留着一匹马,柳长安单脚一蹬,已是跨坐在马鞍之上,弯下腰伸出手,君怜抬起脚放在马镫处,握住长安的手,臂弯往上使力抬起,君怜也稳稳当当地坐在柳长安身后。
“靖萱,别怕,抱紧我。”
君怜第一次骑马,两只手绕过长安的腰,紧紧地抱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坠落马下。
没有策马扬鞭,柳长安双腿夹了下马腹,马儿在街道上小跑起来。
城角旧屋残巷的最里处,先前破败坍倒的府邸已变得庄重大气,红木的大门恢复了它原有的光泽。
“长安,你说的地方便是君府?”君怜看到了牌匾上熟悉的两个大字。
“是。”柳长安将君怜从马上抱下来,将马栓在门前的石柱子上,与君怜一同推门入府。
安排了一波下人打理君府,灵堂中的香烛烟火自是常燃不灭。
进灵堂后,柳长安松开君怜的手,直走到一众牌位前,跪在蒲团上,十分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君栖,我未负你所托,找到了靖萱,也不负你所愿,竭尽我的所有来照顾她。我曾发誓,要为靖萱找到好的归宿,可如今我后悔了,因为我想要成为靖萱的归宿。”
“做兄弟做了那么久,可我还是对你隐瞒了一件事,我实为女儿身。虽如此,我自认不比一般男儿逊色,权力,财富,如今的我全都拥有。我能够很好地照顾靖萱,供她锦衣玉食,安富尊荣,除了不会有儿孙绕膝,我绝不会让她再受一丁点委屈与伤害。”
“君栖,君相,君夫人,我柳长安此刻跪在你们的灵位前,恳请你们将你们的掌上明珠交与我,若我有违刚才的话,便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唔唔……”
嘴被捂住,柳长安诧异地看着不知何时跪在她身旁的君怜。
“莫要再说不吉利的话,不论何时,我都不愿见你受伤。”君怜松开手,也向着灵位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哥哥,女儿与长安在一起,很安心很幸福。再过些天,就是女儿出嫁的日子,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看着女儿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今后也不用再担心我了,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因为有个人,她会一直陪着我,爱着我,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