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的铜盆子里,落着先前捂血的白布巾,无色的水也被染成了鲜红色,房间里弥散着的沉香也掩盖不住先前浓厚到现下淡淡的血腥味。
“长安……”君怜试图抱着一丁点儿的侥幸,轻轻唤道。
没有回应。
抹掉再一次落下的泪水,君怜打开小瓷瓶,倒出一颗棕色的小药丸,蹲在床边,小心翼翼推开毫无血色的两瓣唇,将药丸塞进长安嘴中,再喂上一口温水。
顾不上取帕子,君怜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擦干从长安嘴角溢出的水珠。
此刻的长安,像是个没有生气的木偶,明明近在眼前,却似遥不可及。
“若能早日将平安符求来,你是否就不会受如此重的伤…”取出香囊,君怜放在了长安的枕边,一同放下的,还有君栖的玉佩,万望菩萨与哥哥能一同庇佑长安平安无事。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君姑娘,王妃让奴婢们端来两盆热水,说让姑娘替柳将军擦洗身子用。”
“那便放桌上吧。”
“奴婢们告退。”
让长安穿沾着血迹与尘土的衣裳也确实不适,小心地剪开外裳褪下,再慢慢解开长安的里衣。
里衣下是一副瘦弱的身躯,与纵横交错的伤疤。
君怜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的另一只手想要触碰那凸起的疤痕却又在即将接触时停住。
曾经安好地跪在她面前说会照顾她的人,是经历了多少才能活着从吃人的战场全身而退。
“沙场的刀剑都未曾留下你,你又怎会败在这区区一把小匕首上,对不对?”
染了血的手帕滑落在床沿,长安二字的黑线亦沾染了血色。
原来,长安一直都将这方帕子贴身携带。
温热的布巾轻拂过裸露的肌肤,慢慢上升的热度却透过两层传到了君怜手上。
“热……热……好…热……”
柳长安终于是有动静了,君怜听不清她的呢喃,只得凑耳倾听方才听了个明白。
为长安穿戴好里衣,君怜便去将各个窗户支起,让晚风能够吹进房间。
长安嘴里仍不停地呢喃着热,君怜无法,回自己房中取一把凉扇,坐在床边为长安扇风。
不知扇了多久,君怜的手臂累到麻木也不曾停下,忽的,柳长安开始发颤,呢喃的热也变作了冷。
拉过被褥替长安盖好,君怜起身时有些恍惚,甩了下头后,赶紧将支撑窗户的木棍取下,隔绝凉风。
再加了一床被褥,唤小厮添了两个炉碳盆子在床边,情况也未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