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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页(第1页)

可这,真不能怪玉尹。前世为生计而奔波,二十六年仍是童男子,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处过。到了今生,玉尹也是个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鲁男子。若玉尹知道如何表达,也就不会与燕奴有那么多的误会。而今两个鲁男子合而为一,那‘鲁’的都已经熟透了,甚至比先前还要严重。※※※开封,镇安坊。一座从外面看上去并不是很奢华的宅院里,却是雕梁玉柱,美轮美奂。似锦繁花中,一座阁楼拔地而起。楼前有一块匾,却是用瘦金体所书,醉杏楼。楼外,桃红杏白,景色怡人。阁楼上,一个身穿薄薄绢衣的淡妆女子,正凭靠在栏杆上,一张娇艳如出水莲花般的粉靥,斜倚粉臂,正呆呆出神。就在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个老妪。“姑娘,打听出来了。”“嗯?”女子抬起头,向老妪看去,“姥姥,打听出什么来了?”“昨日在相国寺抢了封宜奴风头那汉子,名叫玉尹,也有人称他小乙,诨号玉蛟龙。住观音庙,家中已有了一房妻室。此人无甚功名,父亲玉飞,便是十年前在朱雀门外,摔死辽人的内等子,后被人暗算而死。这玉小乙十二岁时被御拳馆的周侗收养,练得一身好扑。后来靠着他阿爹的余荫,在马行街开了一个肉铺子,靠卖些生熟肉为生。平日里喜欢和人争跤,好勇斗狠。前段时间,与那小关索李宝扑了一场,险些丧命……不过虽然活下来,却又欠了人三百贯,约定四十天后偿还。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姑娘何故对此人有兴趣呢?”“却是个卖肉的!”女子眉头一蹙,却透出无限娇媚。她显然没有想到,那个将嵇琴奏得出神入化,直令她达到巅峰的男子,确是个屠子出身。若是个雅士,倒还可以谈风弄月。可一个屠子……女子想了想,轻声道:“姥姥不觉得,有些奇怪?”“有甚奇怪?”“一个屠子,却能奏得那么一手好琴。奴昨日虽隔得有些远,却能看出,他技艺非凡,却非一个屠子能做到。宜奴的技艺,自家清楚。或许比自家逊色一筹,但确是各种翘楚。连她也自认不如,说明此人……姥姥,烦你再费心打探一下,弄清楚一点。”“姑娘放心,自家省的……不过,姑娘却需小心,这两日官家会来,可莫漏了口风才是。”“奴省的。”老妪从阁楼退下,女子复又趴在栏杆上。突然,那张娇媚至极的脸上,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屠子?力士?奴却不信!”※※※桑家瓦子,郭家店。郭京送走了郎中之后,阴沉着脸,看上去极为难看。“二哥怎样?”郭京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头怒火:“情况不是太好,肋骨断了三根,至少要歇三个月。该死的,自家寻那玉小乙麻烦,怎使得赵九出手?”“这个……”“对了,玉家铺子的生肉,可弄清楚了?”“弄清了,是他自己屠宰……生猪是张三麻子卖给他,据说这价钱也不算高。三哥,要不带些人找张三麻子,警告他不许卖给玉小乙?”“张三麻子手下有几十个脚夫,个个身手不凡。真要火拼,自家未必能讨便宜……他三麻子和我一向不对付,就算找上门,也没有用处。本来,我还想通过官府收拾那玉小乙,可赵九这一插手,自家倒是有些犹豫。你说,玉小乙和赵府,可有关系?”“这个,说不准……玉小乙阿爹原是内等子,出入皇城,难保认识些人,说不定还真有些关联。”“这个,可就麻烦了!”郭京拍了拍额头,显得有些苦恼。片刻后,他吩咐道:“这件事,不能咱们出头……想办法把这事告诉蒋十五。玉小乙这也算坏了规矩,看蒋十五他们怎么说。”闲汉唱了个肥喏,便匆匆离去。郭京脸色阴晴不定,在屋中徘徊片刻,准备去探望一下牛宝亮的状况。却在这时,听门外有人道:“三哥,李宝的侄子李秀才,前来拜访。”“李宝的侄子?”郭京愣了一下。他没听说,李宝还有个侄子,而且还是个秀才?想了想,郭京道:“快,有请!”卷一宣和六年成名的烦恼(上)大相国寺的那场表演,渐渐淡去。可是玉尹的名字,却为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玉家铺子的生意,因此增色不少。在两天时间里,铺子的销量直线上升,每日所卖出的生熟肉,三头生猪才可以满足需求,也让小小的肉摊,看上去生意格外兴隆。“小乙,奏一曲吧。”当生意兴隆的时候,玉尹不得不亲自上阵。随着他宰杀生猪的数量增加,这手上的活计,也越来越熟练。当然了,刀法比不得罗一刀那么熟练。可是来买生肉的人,是冲着他那一手嵇琴,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受人关注。不过,这铺子里人手不足,玉尹实在是忙不过来。“你就是玉小乙?”就在玉尹忙碌的时候,忽听有人叫他。抬起头,看过去,却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来到了砧板前停下脚步。刺鼻的生肉味道,让女子不禁捂住了鼻子。她身着一件翠绿色薄纱襦裙,五官姣好,只是浓妆艳抹,多少破坏了她精致的五官,给人一种庸俗感受。也许是受不得生肉的气味,女人退了两步,手里的小方帕挥舞两下,清楚的表达了她内心中的不耐烦。“听说,你使得一手好琴?”玉尹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琴不敢当,不过是平日喜欢耍弄,让姐姐见笑了。”“一月三十贯!”“啊?”“我是说,一月三十贯,做我家姑娘的乐师。”“这个……”玉尹有点糊涂了。“她是白矾楼俏枝儿姑娘的丫鬟,名叫奴哥。甚得俏枝儿姑娘宠爱,和许多风流雅士认得。”俏枝儿,是白矾楼里杂剧的名角。但若是说的直白一点,就是伎女。是伎,不是妓!这俏枝儿素来高傲,平日里少与人颜色。可就是有那么一帮子贱骨头,好她这种傲气,时常前来捧场。一来二去,俏枝儿也就有了名气,在白矾楼里站稳脚跟。这年月,可别小看这些伎女。能到白矾楼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地位,更不泛那种非富则贵的主儿。她们交际面很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那些市井闲汉,都有些交情。若是得罪了她们,有时候比直接得罪那些人还要可怕。这女人的心思,变化莫测,永远无法猜透。所以前来白矾楼的人,也都尽量宠着……俏枝儿?听说过,但没见过!或许玉尹见过,但那是以前,而不是现在。再者说了,这奴哥的语气,让玉尹很不高兴。我又没有求着你们,何苦来的傲慢无礼?这奴哥,分明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三十贯听上去很诱人,但对我却没什么帮助。观其下人,知其主人,想来那俏枝儿也是个骄横的主儿。我又不缺你的三十贯,何苦前去受辱?再说了,我奏琴是因为我喜欢,却不是为了给一个伎女当乐师。奴哥傲慢,可玉尹同样是个骨子里很骄傲的人。当下,他微微一笑,没有理睬那奴哥,而是扭头问一名老妇人:“老娘要些什么?”老娘,不是一个贬义词,是一个敬语。在北宋年间,面对一个老妪的时候,常以‘老娘’而尊之。老妇人一瘪嘴,立刻笑了。本来好好的该她来买肉,哪知道奴哥上来就抢在她前面,老妇人心里自然不快。可玉尹没有理奴哥,反而热情的招呼老妇人,自然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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