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回京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深居简出,除了往定远侯府献殷勤格外多些以外,就是宫里也是非大宴的场合叫不来他,他更没往宫里送过什么东西。
他府里出来的东西,会在姜皇后寝宫被搜出来,这本身就需要解释的。
“这个……”陶任之刚要说话,跪在下面吓得痛哭的映玉已经抢着解释道:“陛下明鉴,太子殿下明鉴,这东西虽然是从正阳宫搜出来的,但是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正阳宫上下,以前从未见过。”
陶任之对皇帝说道;“这个箱子当时就放在娘娘寝殿的妆台上,奴才打开来查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东西在里面。”
姜皇后伏在地上,内里思绪万千。
这个时候,她本该是可以替自己申辩的,却奈何,昨晚的那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这时候她整个人都处于丑事即将暴露的恐惧当中,反倒是定不下心神来解释什么了。,
萧昀沉着脸继续问映玉:“这盒东西是哪儿来的?”
后面的姜玉芝已经两股战战,冷汗直流,却是伏在地上,一时没敢开口。
映玉看了上面一眼,咬牙道:“是……是太子妃娘娘下午带进宫来的,说是……说是孝敬娘娘,给娘娘拿来镶发冠的。”
她不太想供出姜玉芝来,太子妃和皇后娘娘同出一门,现在还是婆媳,无论是谁的嫌疑,追查下去都不好看。
可是现在不说实话也没办法,事情闹大了,根本就瞒不住。
而映玉这里话没说完,姜玉芝也终于忍不住的惊呼起来:“殿下!臣妾只是送了母后一盒东珠,我……我发誓,就只是一盒东珠,至于这个瓶子,我也从来不曾见过。”
说着,突然霍的挺直了脊背,蓦然伸手一指武昙,尖声道:“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陷害我的对不对?”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忘了皇帝在场,提着裙子就要爬起来,去扑武昙。
萧樾这会儿也早回了这廊下,坐在了椅子上。
武昙站在他身侧,见状,立刻扯住他袖子往他身后藏了藏,一边拧着小眉头慢悠悠道:“我跟太子妃无冤无仇……”
清渠唯恐姜玉芝在人前露马脚,连忙也跟着爬起来,死死的抱住她的腰,一边劝:“娘娘!娘娘您冷静些,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那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啊!”
说着,就用力掐了她一下。
姜玉芝腰上一疼,再一看武昙故作可怜的那张脸,突然就醒悟过来——
武昙现在是晟王的证人,两个人一起和皇帝作对,这种情况下,周太后承认自己带了武昙进宫,皇帝没话说,可一旦暴露武昙是被她掩护混进宫里来的——
且不说皇帝会怎么样,就是在姜皇后和太子这,她这一个吃里扒外的罪名就少不了了。
所以,这时候就宁肯是在那盒东珠上周旋找破绽,也坚决要跟武昙划清界限的。
姜玉芝扭头看见皇帝阴沉沉的脸色,立刻就吓得心肝儿一抖。
她下意识的避开了皇帝视线,重新跪下去,仓惶的解释:“儿媳方才是一时紧张才会失态,还请父皇莫怪。这个箱子和里面的东珠,的确是今日儿媳带进宫来孝敬母后的,可是里面怎么会混进去一个瓶子,儿媳就真的不知道了。”
她也不是要把责任推给姜皇后,而实在是这个时候,自保已经成了本能,她也只能是先澄清了自己。
皇帝的面色灰暗,眼眸深处的光芒闪了闪,一时居然没做声,像是在考量什么。
映玉急了半天,一直盯着上面的姜皇后,见姜皇后还愣着,终于忍不住一咬牙膝行了两步上前,又给皇帝叩首道:“陛下,这个小箱子是下午太子妃娘娘带进宫里来的不错,当时太子妃将它交给娘娘的时候,正阳宫上下不下一二十人都亲眼看见了,娘娘只打开了看了眼就叫人送进寝殿收起来了。奴婢虽然不知道这个瓶子有什么问题,但陛下既然是要查它的来历……东西这一下午就过了几道手,之前在太子妃娘娘那也难保没有居心不良的人沾手。陛下圣明,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只因为这一个瓶子出现在正阳宫里就误会了皇后娘娘什么啊!”
映玉说着,就又抽噎了一下,又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
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青了一块。
姜皇后被这声音惊醒,这才有些反应迟钝的连忙道:“皇上,正是这个道理。且不说这东西很可能被外人沾了手,单就说……若昨夜的事真是和臣妾有关,臣妾又怎会蠢到还要把这种有嫌疑的东西留在自己的宫里,等着被人发现呢?”
因为她做贼心虚,所以就本能的就解释,想竭力的澄清昨夜那件事上她自己的嫌疑。
皇帝是今天之内受了太多的刺激,脑子已经不太灵光了,武昙却从中品出了点儿意思……
她一直都是在怀疑姜皇后,此刻却有点抓住了对方把柄的意思,连忙去扯萧樾的袖子。
萧樾正在垂眸饮茶,被她一拽,茶就差点洒出来。
他连忙稳住了,转头。
在场的人太多,武昙也不能公然发问,就冲着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萧樾看她贼眉鼠眼的一副表情,抿抿唇,憋住笑意,冲她隐晦的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