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微微笑,“别客气,请坐。”
外婆斟出香片,“我是杭州人,你呢?”
“我祖籍上海,大家都是浙江人。”
我笑着吟:“何时归看浙江潮。”
古志说:“这些古文诗书,都是外婆教的吧?”
外婆答:“我哪里会教什么,她自己学回来。”
我从厨房端出肉丝笋丝面,古志举案大嚼。
外婆忽然说:“古先生很会讨人喜欢,年纪不小了吧。”
我意外,外婆一向待人客气,今日为何如此直接。
可是古志不慌不忙答:“我四十三岁。”
外婆说:“同我女儿差不多,比阿咪整整大了一辈。”
我咳嗽一声。
外婆又问:“古先生可是已婚,有子女吗?”
我诧异,“外婆从不对其他到家里来吃面的客人问这么多。”
外婆轻轻说:“其他客人对你没意思。”
我看看古志,“你对我有什么意思?”我哈哈大笑。
外婆说下去:“古先生,你应先安顿好你的婚姻,才追求别的女性,我说得对不对?”
没想到古志心平气和,“我明白,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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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女孩可不做第三者。”
我拉着古志站起来,“外婆,我撵走他。”
我匆匆与古志离开家门,松口气,笑得弯腰,呵时光倒流,我保证上一次古志受家长严厉审视已是四分之一世纪之前的事了。
古志却不介意,他说:“外婆不喜欢我。”
“你有妻有子,她当然不高兴。”
“我应当告诉她,我们正在办手续离婚。”
我不出声,这与我无关,不过我知道,有些夫妇的离婚手续办了十年还未办妥,那第三者忽然变了牺牲者,一直流着血等到青春消逝。
我不打算等任何人,我有我的生活程序。
“那碗面真好吃,肉丝菇丝笋丝都切得那样细致。”
我又笑起来,“可是你付出的代价也不低。”
他轻轻说:“回去陪外婆吧。”
我点点头,回转家里。
我陪外婆说话:“把我幼时趣事告诉我。”
这些她记得最清楚。
在她絮絮语声中我已盹着,忽然听到自己的鼻鼾声,然后身子打横倒下,动也不能再动,像警匪片中枪命歹员的人,稍后,外婆替我盖上薄被。
我心中叹息,我的前路如何,将来我会得到幸福吗。我先天条件是那样不及格,唉。
我那住在伦敦榛路的友人嘉瑶同我说:“我自七岁起就知道将来要做建筑师,家父一早做了一块精致铜牌给我励志:区嘉瑶建筑事务所,一直有人帮我补习中英数,物理化学生物,科科做到九十二分,否则要挨骂。”
而我,整个青少年时期就盲目苦干,在母亲结婚离婚以及妹妹出生之间度过,十分吃苦。
我睡实了,不再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