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门被推开了,赵钦宸一身蓝地蟒巢莲花宋锦圆领夹袍,比起昨日那一身红色的喜服,显得越发温润,他身上那种属于军人的煞气收敛起来了,眉眼间笼着一层柔和的光,抬头与周笛雨四目相对,眼里似碎钻在发光。
真是个精致的儿郎!
从赵钦宸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周笛雨垂落的领口,那一抹雪白映入眼帘,明晰的沟壑,半隐半现,如此猝不及防,赵钦宸忙敛了目光,耳根处已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发烧的感觉传来。
周笛雨浑然不觉,她反而觉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够多了,一身中衣,长袖长裤,遮得严严实实。哪怕被赵钦宸看了一抹胸,她也觉得无所谓,前世吊带都穿过,这点露骨,怕什么?
“咳!”赵钦宸见周笛雨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想?她对自己如此信任吗?被看了也觉得无所谓?是因为他们拜过堂是夫妻的缘故吗?
即便如此,赵钦宸也不好继续看,“我传她们进来服侍你起身吧!”
“今日是不是要进宫谢恩?”
奚嬷嬷早就教过她一些宫中礼仪。奚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当年周笛雨出生,萧氏将奚嬷嬷弄进府里,让她做了周笛雨的奶嬷嬷,为的就是让女儿多识些礼数。
“不急。用过早膳之后再进宫。”赵钦宸看了周笛雨一眼,她的性格很豁达,也没有那些贵女们那般扭捏,行事大大方方,和外间的传闻完全不同。
周笛雨不知道宫中的情况,她也不想委屈自己的肚子,横竖,当今皇后也不是赵钦宸的生母,他们就算百般巴结,也不可能讨得她的欢心,还不如先把自己的肚子喂饱了再进宫。
至于,饿着肚子进宫请安才有敬意,还是算了吧!
花笺进来,赵钦宸很体贴地出去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分外妖艳的女子正要进来,看到他,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一样,撕都撕不开。赵钦宸的眉头一皱,这些女子很显然不是他的人,他也不好置喙。
“王爷,您喝茶吗?夏花给您倒杯茶吧!”穿藕荷色纱裙的女子提着裙摆,转身就跟在了赵钦宸的身后,出了梢间,进了明间。
赵钦宸顿住了脚步,目光凉凉地落在了夏花的身上。
不知道里边说了什么,花笺快步走了出来,扶着门框对四个女子道,“这屋里不用你们服侍,你们先下去,回头王妃会给你们派活。”
四名女子站着不动,眼巴巴地望着赵钦宸。
花笺充其量只能算作中人之姿,圆盘脸,浓眉大眼,唇瓣略厚,透着一股子憨厚。再加上中短身材,又偏胖,实在是不出众。
若非花笺是周笛雨未出阁时的贴身丫鬟,她当王妃的屋里人使唤,根本不够格。谁不知道,屋里人还有个职责,那就是王妃身上不方便的时候,要服侍王爷。
就花笺这种,服侍王爷,岂不是糟蹋王爷了吗?王爷会看得上她这种?想也知道,王爷会护着她们四人的。
这四人分别□□花,夏花,秋花和冬花,是黄氏花重金从扬州买回来的瘦马。别的本事不会,一身服侍男人的媚功却是出神入化。看赵钦宸的眼睛,像是带着钩子,能让人神魂颠倒。
谁知,赵钦宸的目光却是凉凉地扫过四人,原本温润的眉眼,一下子如同磨砺过的刀刃,光芒锋锐,直取人性命。
四人的腿一软,被赵钦宸骇得几乎瘫在地上。花笺被赵钦宸不善的目光吓到了,连忙禁言。
天啦,王爷好可怕啊,是不是她们在这里哔哔太多了,把王爷吵着了?
赵钦宸镇住了几个狐狸精,走到椅子上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等周笛雨出来用早膳。
奚嬷嬷服侍周笛雨换好了衣服,熟练地梳了飞天髻,戴了一套喜庆的红宝石首饰。她听到外面的动静,撩开帘子出来,看到这四个连冷都不怕,穿得聊胜于无的女人,冷笑一声,“嬷嬷,把这四人送回周家去。”
“王妃,你不能这样!”夏花死都不怕了,开什么玩笑,回周家?然后再被人卖来卖去?虽说服侍男人,服侍谁不是服侍,可是,天底下,像王爷这么威武雄壮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吧!
这男人,常年征战沙场,浑身散发着一股野性,身份尊贵,那种狂野与清贵,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竟不冲突,反而有种致命的诱惑。
“你们的卖身契不在我手里,那就不是我的人,你们若想留下来也可以,奚嬷嬷,看府中哪里要用人,拨过去,让她们凭劳动自己给自己挣口饭吃。”
“是夫人让我们陪嫁过来,将来服侍王爷的。”春花斜睨周笛雨一眼,果然是破院里长大的庶出女,估计平时,没有教她一些大家族里的生存之道,竟然连陪嫁丫鬟的用处都不知道。
如此蠢笨的脑子,将来还不是得靠她们才能笼络到夫君。
原来是一群不知廉耻的人,周笛雨连和这些女人对话的心情都没了。末世,不是没有女人靠出卖自己来换取粮食,但那是为生存所迫,女人不自重,拿自己换取荣华富贵,周笛雨便很瞧不起了。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奚嬷嬷,对内宅的一些事,嬷嬷比她的经验要丰富很多。
所谓,专业人做专业事。
她其实不在乎赵钦宸身边有几个女人,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黄氏安排过来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而赵钦宸身份特殊,一方守将,万一这些女人们不安分,来个通敌叛国什么的,透露点军事机密出去,岂不是会连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