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雀儿方睁眼,四处寻觅着早起的虫儿,落到地上,短腿儿在地上蹦跶,小脑袋滴溜溜四处张望,跳几步便停下啄啄。
府上小厮疾步而过,雀儿挥翅攀上邻近的矮枝,待人走远后,重新跳下枝头,寻觅起吃食。
府上夫人生辰,来的宾客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世族大家,自是不可怠慢,天色熹微,乐阳侯府上下便忙得不可开交,生怕错漏一点,延误了开席。
昶离是喜欢热闹的,却不是这种热闹,前宾喧闹,他则歇在后院,与梦芜一起玩玩投壶,过过剑招。
如往年一样,等着晚上那顿真正意义的生日宴。
“大哥二哥他们都在前厅祝寿,你不去没关系吗?”这还是梦芜第一次在府上给昶芸之过生日。
毕竟是西鄚公主,人人都以为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西鄚王宫,若是出现在宴席上难免有些突兀,干脆就和昶离一起留在后院。
“母亲也是极不喜欢这场合的,生日宴本就是自家人的事,亲缘血脉在一起便好,”昶离摸了摸梦芜的头,笑道:“当然了,你这不为血脉胜似血脉的,自然也在亲缘其列。”
梦芜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被摸过的头,白了昶离一眼。
对此昶离早已习以为常,继续道:“只是规矩如此,身不由己。我与两位兄长不同,不在朝堂谋事,母亲自不会过分约束我,我便一直这样喽。”也正是因为这个,许多人都不曾见过侯府小公子的真面目。
“芸姨也真是偏宠你了,两位哥哥在前厅忙得不可开交,只你一个人在这里偷懒。”梦芜虽是知道昶离本就是这个性子,却还是忍不住挤兑他两句。
“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昶离嬉皮笑脸地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顺势躺在了藤椅上。
“你!哼!”昶离就爱逗她生气,而且一逗一个准,昶离觉得这样气鼓鼓的样子可比素日里的冷淡的冰块脸有意思多了。
“还玩不玩?”昶离闭着眼睛,手里从一旁的竹筒里拿出一支羽箭,在手里把玩。
“玩!当然玩!”梦芜说着也拿起一支箭,向壶里投去。
昶离斜着睁了半只眼,一抛,便同方才梦芜那只碰在一起,将梦芜的那支挤了出去,自己那支则进了壶。
梦芜将手里的箭生气的扔进了一旁的箭筒里,双手抱在胸前,坐到了藤椅上,“不玩了,你耍赖。”
昶离贼兮兮地拿着箭在她眼前晃悠,“你叫我声哥哥,我让让你怎么样?”
梦芜白了他一眼“谁谁爱喊谁喊,我不玩了。”
昶离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看你喊兄长他们哥哥喊得就很好啊,怎么到了我这比登天还难。”
梦芜不吃这套,轻呵一声,“如果你有两位哥哥一半成熟稳重,那不肖你说,我自会喊。”
昶离正准备反驳,长廊处遽然传来一阵嘈杂,越行越近,只见林大人抱着他的夫人急匆匆的向客房方向走去,忙拦下一名小厮问话。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那小厮猛地被昶离一拉,步子虽止,眼睛却依旧跟着人群向前,待回过神,看了眼抓住衣袖的手,恨不能立刻甩开,“小的也不知道,宴席行到一半,林家夫人突然昏倒了,夫人让把人先送到客房,等大夫来瞧。”昶离一摆手,示意小厮去忙,那小厮像脱了缰,连忙跑了几步,赶上人群。
“若是在侯府出了问题,事情可就大了。”梦芜从藤椅上起来,急匆匆的往府外走。
“怎么?要逃了啊?”昶离起身跟在后面打趣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昶离毫无意外地又得了一记白眼。
“那你去哪?”昶离知道这时候她出去定然是去找帮手了,可放眼整个参黎城,梦芜的朋友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昶离实在想不出她去找谁。
“找乐大夫去啊,她医术好,有备无患嘛。”梦芜头也没回,生怕耽误了时间,径直去牵了马,白蔹方才见人要出去,忙备好了幕篱。
白蔹担心自家小姐,却又深知自己拦不住,只好向昶离求救。
昶离知晓白蔹不善骑马,故而白蔹眼神一望过来,心思就被昶离猜到了十成十,“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和你一起去。”说完自己也牵了匹马,跨了上去。
山木斋外,两人下马时正迎上了刚要进门的乐玖。
“乐大夫!”梦芜一跃,下了马,三步并两步到了乐玖身前。
梦芜下马下的急,遇上台阶,绊了个踉跄,乐玖伸手去扶时,梦芜已经自己站住了,便收回了手,“你们怎么来了,急匆匆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府上有位病人,烦请阿玖去帮忙看看。”昶离见梦芜愣着,似是在想着如何开口,便接过了话。
“好,你们别急,我现在就随你们过去。”乐玖回身唤小厮牵了匹马,半刻不敢耽搁,一道去了侯府。
乐玖到时里面已经站了两位大夫,只是都愁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