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半安得了令,连忙搀扶傅元青出了仁寿宫,经过庚琴时,傅元青微微行礼,这才脸色煞白,一瘸一拐的被曹半安搀着,走了出来。
身后还听见命妇们请告退的声音。
刚迈出宫门,就看见方泾眼泪汪汪地瞧着他:“干爹受苦了。”
“让你不要去惊动陛下,你不听。”傅元青轻叹一声,“还把半安也绕了进来。”
“那不然呢,主子爷也不能进仁寿宫啊。”方泾委屈地说。
曹半安笑了一声:“老祖宗也是的,总不肯跟太后服软。她那样尊贵的女人,只想看到别人匍匐脚下。其实说些软话,事情就过去了。”
傅元青摇了摇头,只说:“今日又辛苦你了。”
“老祖宗说什么话,小的应该做的。”曹半安扶他一点点走路,边走边道,“我进去时瞧见几位姑娘,都是礼部在议碟文卤薄的贵女……太后是想让皇上先见见这几位吗?”
“有些这个心思吧。”傅元青左边被曹半安扶着,右边被方泾搀挽,饶是这样,小腿往下依旧痛的有些没有知觉。他急促喘息了几声,这才缓了口气,道:“只是以太后的心机,断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应还有其他缘由。”
说到这里,已经出了蹈和门,进了夹道,这夹道儿幽长,走到头就是宣武门。今日命妇入宫,带了不少仆役下人,大部分进不了仁寿宫的便在此处等候。
凳杌已经停在不远处。
又走了两步,待宽敞的地方,傅元青只觉得腿脚松弛了一些,正要说自己无事了,便听见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元青,是你吗?”一女子,前行几步问。
傅元青一怔,回头看她。
以不到四十的女子,戴幅巾,身着素色袄裙,正缓缓蹲福:“元青,我是顾淑望。”
傅元青紧紧盯着她,心已被攒紧。
“入乐籍后,前几个月被发派南京秦淮河畔的院子里。”顾淑望道,“那时年轻,我又善琴。来赏乐的大人们都还算敬我,还有姨夫以前的一些友人照拂。待开脸接客后,便逐渐不太好。你从浣衣局出来前那一年,是最辛苦的,院子里的嬷嬷派的都是最差的伙计,又操劳……妹妹病逝。更有些亲戚家的女儿们上吊自尽的。”
傅元青与她缓缓在夹道中走着,垂首听她说话。
身侧曹半安搀扶他,便知道傅元青虽然面色如常,可手紧紧握住他的掌心。
“是我傅家的错。”傅元青说,“牵连了你们。”
“这不怪你,元青。”顾淑望道,“我父亲是你姨叔,我是你姨姊,当时藏诗的事,我父亲也知情。不冤。更何况,后来你一入司礼监,便把家里还活着的人都妥善安置,已是尽力了。”
傅元青看她,有些淡淡的忧伤:“我不能帮你落籍。你到现在还是乐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