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玄洛解释如梦方醒,这才知自己却又被他戏弄了一把,她又羞又愤道:“偏不告诉你。”说完,又问道,“今日你怎会碰巧救了我和姑姑?”
“我时常来听明觉大师讲经,今日下山时可巧就碰见你遇险了。”
冬娘听得如意之言,方知这男子是清平候府少年天才玄洛公子,只可惜这玄洛公子自小身弱多病,不然论家世和相貌与小姐倒是天生一对。
世道人无完人,完美如玄洛公子偏生摊上个病弱身子,倒底是天妒红颜,又想着那玄洛公子是个男子,自己怎能把他比作红颜,看他和小姐之间的形容,倒好似相知相熟般的自然,自小姐大病初愈之后,她还从未见小姐有过这般少女情态。
想着,她不由的替如意惋惜,原想着小姐这般人才到底要配上怎样的人才好,如今一看却是近在眼前,可是她又不愿小姐嫁给有病之人,脸上不由露出惋惜的笑意:“这可巧二字却是巧的正好,不然我和小姐都枉送了性命。”
如意道:“正是呢,都出来这大半会了,必须要赶紧回去配制药才好,还有一味没药还没寻到,咱们赶紧找去。”
玄洛道:“你且站在这里等我,我帮你去寻来可好?”
“难道你认识没药?”
“浸在药的日子久了自然也会懂些,这山里没药树极为稀少,你和冬娘姑姑去找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那你一个人去会危险的。”
“你是在关心我么?”他静静的注视着她,面上依旧是淡漠的笑意,眸子里却看不出半点情绪,一袭素白长袍清华脱俗,细看去那衣袂上却隐隐绣着华丽而不张扬的暗纹流彩,墨发如云,随意披散在肩,任凭风吹云动,他伫立在那里恍如神诋。
只是纵使倾国倾城如他,生命也仅仅是刹那芳华,转瞬即逝。
她凝视着他,良久,缓缓道:“如果你这样认为也可以。”
自她重生以后,还从来未在一个人的面前如此放松过警惕之心,对于冬娘和莲青的信任完全是凭着前世的记忆,而他?前世里她与他从无交集,也只是耳闻过他的大名而已。
她记得他死时十九岁,还有短短几年他寿命终结,她想像不到他是如何熬过这么多年的,因为蛊毒一旦发作让人生不如死,何况还是他中的那样厉害的蛊毒,能活这么多年已是奇迹,他需要有多大的意志才能撑得下去,若不是有高人用深厚的内力再加上百种草药浸泡为他续命,亦或他自身练就了强大的内力,他早就死了。
她心微动,他救了她,还救了冬娘,她应该救他一命,可那样的毒就算骆无名也不一定能解,追根逆源,她必须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又是何人施的蛊,她才能配制解药。
她想问他,他却一个飞身隐没在山林云雾之间,此时,她唯记得他离开时那眸子里含着的隐隐笑意,那笑意细细绵绵直达眼底,只是那笑虚幻的竟不像是真的。
她和冬娘眺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静静等待,只闻得一阵异香扑鼻,如意的心方落回原处,毕竟这玄洛公子救了她和冬娘两条人命,如今又为她涉险采药,若是天气晴朗,她倒也不要十分担心,偏偏这天空似要下雨般的湿润,到处都是湿湿滑滑的,她紧张的手心里都渗出了汗,头发也早已湿透了,落下的碎发软软的贴在额头。
天际间那熟悉的白色身影似乘云而来,如意看到他又惊又喜,她甚至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吓坏了,重生之后她便只当自己是个绝情无心之人,为了复仇她不惜一切代价,今生她想守护的也只有聊聊数人,其他的人是生是死又与她有何相干?可明明,她是真的害怕他一去不回。
“给你。”他将药递给她,目光清越如水,潋滟如光。
“菩萨保佑,公子你可回来了,害得小姐和我都担心死了。”冬娘拍手笑道。
如意接过药,他的手无触及到她的手,她心头微微一疼道:“你的手好冷。”
他收回手,笑道:“兴许因为这山上太冷,所以的我手也冷,是不是冻着你了?”
冬娘见他二人情景,连忙识趣的自动闪到一边只把自己当个隐形人了。
“不是,你身上中了蛊毒,需每日在极寒冰床上睡觉方能克制那蛊毒一二。”如意微微摆手又真诚的看着他问道,“每每发作之时是不是如烈火焚心,百虫噬咬,身上还会出现千万条血色红纹?就连眼睛也会变成红色?还有,你有没有感觉过渴血?”
他轻然一笑:“习惯了。”
她道:“傻瓜!我是问你发作时的症状。”
他道:“我已经回答你。”
她又道:“你只是说习惯了。”
他哈哈一笑:“习惯了便是答案。”
她抬手就欲朝他胸口挥去,她明明就是医者仁心,想问清楚他发作症状,他偏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想好好教训他一下,却忽然发现自己早已脱离了原本的自己,她微有窘迫的收回手,只低下了头,脸上又红了一圈。
他的目光留驻在她的发上不过一瞬,随即正了脸色道:“你害羞了?”
她抬眸微笑,眼中一片清明:“别以自为是了,谁害羞了?”
他瞧着她双颊红润,澹然笑道:“你不是害羞,便是醉了,不然脸色怎么这般红?酒儿。”
如意心神一荡,半晌,她摇了摇头道:“你还是这般无赖。”
他双手一摊:“既然你如是说,我必要无赖到底,以后你便是我的酒儿。”
“我不是你的酒儿。”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说是便是。”
“有胸襟的人救人不留名,更不会挂在嘴上。”
他轻笑一声,眸中流光溢彩:“我只是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