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寺的小师傅们也来了,帮着素锦将这些围观的百姓给带了回去,顺便解释了一番,今夜的走水确实是意外,不过无论如何,国安寺还是会给众人一个交待的,走水的缘由也定会查清楚。
“素锦,你方才说三妹妹在浮生大师那儿歇息?”屠嫣然步履轻盈,缓缓地走到素锦的跟前,声音轻柔低婉,“那我现在能去看看三妹妹吗?”
今夜的走水,怎么看都是不同寻常,她要亲自去瞧瞧,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素锦心头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沉吟了一会儿,拧着眉头颇为为难,“大姑娘,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浮生大师说,姑娘受到了些惊吓,加上先前落水,眼下最好是让姑娘好好的睡一觉。”
兰香不悦:“我家姑娘好心去看看三姑娘,又不会吵醒了三姑娘,你这贱婢好生无礼!”
素锦并未恼怒,并非是她心宽,而是眼下自家姑娘还未回来,无论如何,她都得将这二人给拦下了!
“大姑娘见谅,实在是因着我家姑娘太累了,大姑娘的心意,待到姑娘醒来后,奴婢定会告知姑娘的。只是眼下大姑娘想要去见我家姑娘,奴婢实在是办不到。”素锦不卑不亢。
屠嫣然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如若不然,这丫鬟为何非要拦着她去见那小贱人?
“三妹妹真的在浮生大师那儿吗?”
还是说,今夜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走水?
“大姑娘说笑了。”素锦柔柔一笑,目光平静如水,“姑娘不在浮生大师那儿,还能在哪儿呢?浮生大师与镇国公有些交情,眼下姑娘的院子出了这等事儿,浮生大师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大姑娘若是不信,明日清晨便去找我家姑娘问个明白,奴婢断是没有胆子骗大姑娘您的。”
“我现在便要见三妹妹。”见四周的人都散开了,屠嫣然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许是屠凤栖不是在浮生大师那儿,而是失踪了。如若不然,这个丫鬟为何非要拦着自己?
“是不是三妹妹不见了?素锦,你实话告诉我,我不会因此而怪罪你的。三妹妹是大伯父唯一的女儿,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好回府交待。”屠嫣然眯起双眸,定定地看着素锦。
素锦眸中闪过一抹慌乱,自家姑娘确实是失踪了,但她却是不信,大姑娘当真是为着自家姑娘好的。
与她住在一起的白薇,可不就是大姑娘的人?大姑娘竟是在自家姑娘身边安插人手,可见大姑娘也并非是当真真心待自家姑娘好的。
“若是三妹妹当真在浮生大师那儿,为何我却是见不得?我只是去看一眼,不会吵醒了三妹妹。”屠嫣然步步紧逼,试图从素锦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浮生大师住在哪儿,你若是不方便带路,不若告诉我如何走,我自己去看三妹妹。”
若是那贱丫头当真失踪了,那于她而言可真是喜事一件了。今年那贱丫头亦有十三岁了,深夜失踪,无论如何,那贱丫头的名声算是毁了。
屠嫣然眸中闪过一抹得意,当真是连上天都在帮自己,若是那贱丫头的名声毁了,那四皇子的心中,便当真只有自己一人了。
“大姑娘,我家姑娘……”
“大姐姐找我做什么?”
素锦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十分清脆的声音给打断了。
司湛背着屠凤栖慢慢地走了过来,二人身上皆是有些狼狈,可见是走了不少路程。屠凤栖的发丝早便凌乱不堪了,一身衣裳上也沾上了泥土与草屑,脚上更是穿着一双极其不合脚的大长靴。
他们停在了屠嫣然的跟前,屠凤栖从司湛的背上跳了下来。
“大姐姐竟是这般担忧我。”屠凤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双眼明亮,“大姐姐是想知晓,我是不是不见了对吧?“
心思被拆穿,屠嫣然却并未有一丝的心虚,仍是娇娇柔柔地笑着,“三妹妹胡说什么呢,姐姐只是在担忧你罢了。这院子里头起了火,三妹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姐姐可真是要愧疚得很了。”
屠凤栖扯了扯嘴角,蹲下身来脱掉那双大长靴,还给司湛后,才是委屈地控诉:“大姐姐不知晓,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想要害我,随后将这一切都嫁祸到大姐姐的头上来!”
司湛面不改色地将长靴穿上,屠凤栖捏着帕子,悲悲切切地哭出了声来,“大姐姐,若是我在这国安寺中出了事,头一个被牵连的人,会是谁?方才我本已经逃走了,只在半途中却是遇上了那两个歹徒,他们,他们说……是有人想要害死我,嫁祸到大姐姐的头上来……”
屠嫣然一愣,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方才她还觉得欣喜,若是这贱丫头当真不见了,或是名声被人给毁了,那四皇子定是要放弃她了。
只经过屠凤栖这般一提醒,她倒是要庆幸,亏得屠凤栖不曾出事,如若不然,倒霉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屠凤梧与镇国公远远地隐藏在黑暗中,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能清楚的听到前头的说话声,却又不止被人发觉了踪迹。
那小姑娘掩面而泣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看上去虽是慌乱,只说出的话却是条理清晰,正恰到好处的能引起屠嫣然的注意。
“当初只会依偎在老夫怀中撒娇的丑丫头,如今倒是真的长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姑娘了。”镇国公似是感叹一般,将双手背在身后,“这昭都素来不是什么平静的好地方,哪怕是国公府,也无法护得她周全。老夫曾想过,若是她一辈子都不开窍,那老夫便护着她一辈子。只可惜……”
只可惜,她终究是开窍了,她终究是要开始去面对所有的问题。
屠凤梧勾唇一笑,温柔宠溺,“国公爷放心好了,鸢鸢有分寸的。在她心中,镇国公府最是重要不过。而我,也会护她一世周全。”
这不仅仅是父亲的期望,也是他如今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