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萝卜是早前放在汤里一道炖过的,此时被煮得烂烂的,还夹杂着一股肉香,面条筋道q弹,酱牛肉卤得很地道,吃着有嚼劲不说,更是酱香浓郁,尝起来简直欲罢不能。
池以歌原本还在担心,这么大一碗面会不会吃不完,等吃下第一口她才惊觉,吃不完什么是不存在的,她甚至可以再添一碗!
池以歌默默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ldo;苏岚婷她……&rdo;池以歌揉了揉鼓鼓的小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勺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盘桓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ldo;你觉得,她会被判处怎么样的刑罚呢。&rdo;
&ldo;这事不一定。&rdo;季铮沉声道,&ldo;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像她这样的案犯,即使在狱中,也会日日被其他犯人唾弃。&rdo;
就算是监狱里最恶的囚犯,也看不起这种为了自身利益竟狠得下心对亲生骨肉下手的女人。
忙了一晚上,池以歌也不打算强撑着去开店,她给两个店员发了信息过去,告诉他们今天放假的消息。
她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上,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外边赶着上早班的行人和学生,小学生们穿着整齐统一的校服,系着红领巾串流在大街小巷间,后边还跟着拎了早饭劝他们赶紧多吃两口的家长。
而那个叫苏甜的女孩儿,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之中了。
池以歌突然想起什么,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撕开闪亮的包装纸塞进嘴里,糖果酸酸甜甜地在嘴里化开,吃到最后,其实是有些腻。
但她还是很珍惜地细细品味着这颗糖果的味道。
这是苏甜来找她订蛋糕的时候从兜里摸出来给她的,女孩子忍着馋意,一心想把自己喜欢的味道分享给这个大姐姐。
她记得苏甜说,外婆怕她长蛀牙,一天只许她吃一颗糖,多了就没了,这种糖的糖纸亮晶晶的可漂亮,她每次吃完糖都舍不得扔,攒起来放在罐子里,就快攒满一整罐了。
&ldo;季铮。&rdo;池以歌突然开口问他,&ldo;你以前,也碰见过像这样近亲作案的案子吗?&rdo;
季铮把着方向盘,闻言答道:&ldo;嗯,见过。&rdo;不止一次。
&ldo;我在美国的时候,曾见过一对亲戚,做父母的忙于工作,时常把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孩子的伯父伯母一家照顾,父母每次回去,所看到的场景,都是孩子被照顾得很细致周到,以至于他们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女儿会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连话都不爱说了。&rdo;
&ldo;后来,那家父母想在女儿生日给孩子一个惊喜,就谁也没告诉,偷偷回了家,结果他们就发现,自己唯一的女儿,被那位信赖的伯父当作小宠物一样对待,他捏着他们女儿的脸,警告她不可以把这些事告诉父母。&rdo;
&ldo;我们到的时候,那位愤怒的父亲,已经用木仓杀了那个男人。&rdo;
&ldo;以歌。&rdo;他抽出手来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ldo;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结束了。&rdo;
&ldo;我就是觉得,你说要是我那天能提早做好蛋糕送去她校门口给她,我能陪着她回家,苏甜是不是就不用出事了。&rdo;池以歌轻声说道。
&ldo;苏岚婷已经存了这个念头,她跟苏甜朝夕相处,这种想法只会越来越强烈,到最后,结果只会是相同的那一个。&rdo;
&ldo;无论在哪里,都会有这种人存在,能做的,你都为苏甜做了。其他事情的发生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自责,知道了吗。&rdo;
前边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季铮把车停在路边,耐心等待着她的答复。
&ldo;我知道了。&rdo;池以歌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回答他,&ldo;这么严肃,等你年纪大了,该不会变得和我爸爸一个样儿吧。&rdo;
她说完这话,才反映过来父亲毕竟是已经过世的人,拿他来比季铮,实在不算什么好兆头,一时便有些后悔。
季铮反倒毫不在意,他细细打量着她的神色,确定她真的没有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这才放下心来。
&ldo;像咱爸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拿咱爸把当成看人的标杆呢么。&rdo;
池以歌:&ldo;……谁跟你就咱爸咱爸的了???&rdo;
这个人的厚脸皮是拿野山猪的皮子做的嘛!
季铮自动屏蔽了她这句话,他从容地道:&ldo;至于我到那个年纪到底会不会像他老人家,等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看到了。&rdo;
反正……无论还要再过多少年,季铮和池以歌的人生,总归是要一起共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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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甜的案子在公布细节后,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纷纷谴责苏岚婷这个做母亲的丧尽天良;苏甜的外婆在得知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孙女竟然是死在女儿的手里,伤心到几次进了医院,至今不肯去监狱见苏岚婷一面。
苏甜外婆经过这桩事这么一闹腾,身子骨是彻底垮了,连苏甜的葬礼都无力操持,好在有义工帮忙,帮着苏老太出面把苏甜给葬了。
方晓楠知道这件事后很是唏嘘,苏甜来店里的时候她是见过她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一个孩子,居然就这么没了。
&ldo;以歌姐,那她葬在哪块儿啊,我下个月要去墓园祭拜太婆的时候,顺便也去看看她,给她带点贡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