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贺兰和秦兆煜的事宜,有特务处处长汤敬业全权负责,汤敬业早就在城门、轮渡、码头、火车站等jiāo通地设置路障,又安排了巡捕房和部分宪兵队的人,全城搜索,料想此刻楚州城便如铁桶江山一般,汤敬业就笑道:&ldo;总司令你放心,贺兰小姐与秦兆煜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绝对飞不出楚州去。&rdo;
高仲祺那眼眸里闪过一丝寒色,冷冷道:&ldo;好,她费尽心思要保秦兆煜,我就非杀秦兆煜不可!&rdo;他端起了一旁的茶盏,慢慢地啜饮了一口茶水,又道:&ldo;必须在租界外面设路障,她没有通行证,肯定不敢往火车轮船上想办法,百分之八十就是寻租界里的秦家故旧,以获援助了。&rdo;
汤敬业道:&ldo;孙文杨那边消息一传来,我就在几条大街的租界路口都设了关卡,贺兰小姐就算是带着秦兆煜逃了,恐怕当时也来不及把秦兆煜送入租界,但她错过了这个时机,如今再想把秦兆煜送进去,绝无可能!&rdo;他已经是胸有成竹,又道:&ldo;陈阮陵又来了,他说他答应咱们的事儿,已经做了一半,咱们答应他的事儿,不能再拖了。&rdo;
那茶放的久了,喝在嘴里十分苦涩,高仲祺皱一皱眉头,勉qiáng咽了下去,半晌道:&ldo;牧陵战场正在吃紧,这会儿得罪他们不好,先把楚州码头借给他们用用。&rdo;汤敬业应了,正要转身去办,忽听得高仲祺道:&ldo;抓住了秦兆煜,就地枪决!&rdo;
汤敬业怔道:&ldo;那如果抓住了贺兰小姐,要怎么处置?&rdo;
高仲祺瞳孔一缩,面无表qg地道:&ldo;关到乌棣桥去。&rdo;
汤敬业顿时一笑,他有点不太相信这句话,&ldo;总司令知道,我那地方……里面可吓人了点,万一吓坏了贺兰小姐……&rdo;
高仲祺把茶杯&ldo;啪&rdo;地一下摔在桌上,冷茶水泼了半个桌面,茶壶竟被摔成了两半,他的太阳xué突突地跳着,瞳孔越发锁得如针尖般大小,冷冷地高声道:&ldo;你少给我废话,她那样大的本事,我越不让她做的事儿.她越敢做,她怕什么她担子大得很!&rdo;
夜深了,空气中是‐股厚重的檀香味,又有咚咚的木鱼声遥遥地传过来,炕上铺着蓝布褥子,传乘淅淅沥沥的雨声,另有一棵高大的香橡树,在风雨中摇晃着,那浓密的枝叶,时不时地要触到纸糊的窗户,发出哗啦的声响。
地上破了一条腿的椅子上挂着一套尼姑穿的玄色袍子,袍角溅满了泥水.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贺兰换了一件旧夹花布旗袍走了进来,见兆煜靠在炕上。也是‐身旧衣,脚上穿着青布搭襻鞋,便道:&ldo;我们这样,恐怕说不是逃难的,也没人信了。&rdo;
兆煜轻声道:&ldo;是啊。&rdo;他今天走了一路,这会儿脸色已经不好,贺兰把手中的那一件尼姑袍子放在了椅子上,走到他的跟前来,将手背放在了兆煜的额头上,看他还烧不烧了,果然就觉得温度退下去了一点。
贺兰松了口气,道:&ldo;你在这里躺着,我到前面的庵堂里击买‐点米粥来。&rdo;
他们住的地方,是楚州内一间极小的寺庙.庙殿的后面有几间住房,大都住着贫困的连会馆都住不起的学生或者没几个钱的穷苦之人,贺兰转身出了屋往前面的厨房去,才知道这间寺庙程是简陋穷苦,吃的东西只有两样,饭是小米粥,菜是煮白菜。
贺兰没法子,端了两碗小米粥和一碗煮白菜回到屋里,慢慢地放在炕上,兆煜还迷迷糊糊的,依稀听到脚步声,知道是贺兰回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就见炕上摆着简陋的吃食,贺兰歪坐在一旁,那半边侧脸上,竟是十分伤心的表qg。
兆煜轻声道:&ldo;嫂子。&rdo;
贺兰回过头,一看是兆煜,忙道:&ldo;你醒了?饿不饿?&rdo;她那最末的一个字却有些沙哑,仿佛是要哭似的,兆煜笑道:&ldo;我饿坏了,能吃两大碗粥。他从炕上往这边挪了挪,贺兰忙着去扶他,兆煜微笑道:&ldo;我没事了,嫂子你让我自己来。&rdo;他坐好了,端起了饭碗,用筷子慢慢地扒拉着米粥,一点点地往嘴里送,贺兰挟了一筷子菜给他,兆煜笑了笺,那苍白的脸上露出很满足的神色来,道:&ldo;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我挟过菜。&rdo;
贺兰见他jg神很好,便笑道:&ldo;你是在说我太把你当小孩子了么?&rdo;
兆煜摇头笑道:&ldo;我觉得高兴。&rdo;贺兰再没说什么,自己也没吃,把碗里的粥都倒在了他的碗里,他看了看她,她笑道:&ldo;你吃你的,我再去盛,这里的饭菜虽然不好,但是小米粥是管饱的。&rdo;
兆煜这才又吃了几口,贺兰道:&ldo;今天恐怕是不成了.明天我们起一个大早,趁着路卡还不严密,把你送到租界去。&rdo;
兆煜却道:&ldo;芙儿呢?&rdo;贺兰握着饭碗的手无声地一僵,默默地垂下眼睛,轻声道:&ldo;我把芙儿留在了很可靠的亲戚家里,等一切都好起来了我再把她接回来。&rdo;
兆煜望了望贺兰,半晌道:&ldo;嫂子,我以后一定把芙儿给你接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