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秋时节,寒风卷地。
黄土高原层层叠叠的厚土,堆砌成山,如一座座巨大的坟冢。
黄河中下游随着降雨的减少,已不如夏日时分那般狂放不羁,似安静了很多。
沿河的低洼谷地,一条被散乱脚步踏出的路上,一阵阵血腥气冲来。
从额头流淌下的鲜血夹杂着灰尘,流入彭友的口中,苦腥至极。
彭友无力再沿河继续奔跑,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冰冷的河水打在他的身上,寒冷彻骨,他仰头望去,两边只有峭壁悬崖。
一声长啸!
一群人正追击而来,为首之人高呼一声:“擒住他,别让那带玉佩的小子跑了!”
后面跟着一群铜头铁额、手持刀戟的兽皮士兵。
彭友忘不了这个声音,他的战友都死在这群人手上。
但面带血迹、满身是伤的彭友,早已无力再跑,连呼吸都已很艰难。
他趴在地上,看向远方,又挣扎着向前爬行了几步。一步,两步。
兽皮士兵已抵近。一百步,五十步。
他们手持的刀上,杀戮留下的鲜血还未完全凝结,一小块一小块晃动着,如同红蜘蛛盯在上面。
嘭嘭嘭的脚步声近了。
彭友并不回头,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家乡的方向。
彭友模糊的眼眸中,那条扭曲的道路上,忽显一名女子蹦蹦跳跳的跑来。
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衣,十八九岁的年纪,肤白如雪,眼睛圆溜溜的,一根凤尾辫扎在后面,左脸颊靠耳朵处,有一点美人痣。
她身材中等,临近彭友时,彭友仰头而视,如梦似幻。
彭友忽见有人到来,原盼着是救兵来援,心中振奋,但见只是一名羸瘦的女子,转而失望,忙道:“姑娘,你快走,他们都是。”
女子蹲下身,歪着头看向彭友,问道:“他们是什么?”
彭友其实已无力说话,只他知道贼敌残暴,面前的女子虽不识,但既从家的方向走来,应是同族邻村之人。
彭友咬牙道:“他们都是杀人恶魔!”
女子仍蹲于地,双手用肘撑着大腿托着下巴,只是哦了一声,道:“你倒是好心啊,都自身难保了,还管我。”
兽皮士兵的头领见那女子突然到来,正与彭友交谈,警惕起来,在距离二人几十步处,令士兵停住脚步。
那头领问道:“此女何人?有谁识得?”众士兵纷纷摇头。
副头领呵呵冷笑道:“管他是谁,都捉回去,男的交给大王处置,女的孝敬兄弟们。”
哼!那女子听了这话,站起身来,嘟着嘴、气得跺了一脚,又转而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那个副头领又道:“都别动,让我来!区区小兵,哼哼。”
其人持刀而至!
彭友知对方毒手已至,费尽全力支撑起身,道:“姑娘,我来挡住他,你快跑!”
那敌兵脚步极快,近二人几步处,忽然嘭的一声!
就见他瞬间头破血流,后仰翻倒在地。
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墙,好似横在二人面前。
彭友已捏紧双拳,做好迎敌准备,却不知为何发生如此变故。
那群士兵的头领见此景,先是以为那人失足滑倒,再见之时,看他满脸鲜血,不觉一惊。
头领喝道:“后排大弩手听命,放箭!”
数十人迅速挪动脚步,以头领为基点,似一张翅膀般散开,大弩在手,利箭上膛。
咻咻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