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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ldo;你趴着。&rdo;说完，贺子达便走出了门。舒乔仍看着大碾子。大碾子小声说：&ldo;去吧。再害怕，也得扛住，千万别跑，否则他会看不起你，那就完了！&rdo;

客厅，贺子达坐好。舒乔坐下来。贺子达看了看乔乔，直通通地冒出一句：&ldo;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rdo;乔乔哆嗦一下，没出声。贺子达不见回答，又问：&ldo;知道吗？&rdo;乔乔低着头，轻声回答：&ldo;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rdo;

贺子达愣了一下。他用两手搓了一把脸：&ldo;妈的，我这张脸是不是吓着你了？我说的不是这条政策。&rdo;舒乔出来时，故意没关严大碾子的门。这时传来大碾子的声音：&ldo;我知道：合法结婚年龄，女十八，男二十。爸爸，我们没到那个份儿上。&rdo;

贺子达冲房间喊：&ldo;你少插话！&rdo;乔乔仍低着脑袋。贺子达问：&ldo;他说的，你听见了？&rdo;乔乔：&ldo;听见了，他说，我们没到那个份儿上。但要我说，我们到那个份儿上了。&rdo;贺子达一愣。

房门那儿又传出大碾子的声音：&ldo;胡说！乔乔，别胡说！&rdo;贺子达走过去，把大碾子的房门关严，然后在客厅里走了两步。舒乔仍低着脑袋。

贺子达：&ldo;敢这么大胆说话的人，怎么不敢抬头？&rdo;乔乔慢慢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贺子达。她的那双大眼睛美丽，率真。

贺子达：&ldo;你就是那个什么&lso;海军之花&rso;？&rdo;乔乔微笑着说道：&ldo;别人起的外号。&rdo;贺子达坐下来。刚刚有些轻松的他，又严肃起来，他问道：&ldo;我们两家的关系，你知道吗？&rdo;

乔乔：&ldo;知道。&rdo;

贺子达：&ldo;小碾子妈妈的事，你相信哪一个的话？&rdo;

乔乔脸上显出不快。贺子达直视着乔乔，显然在等着乔乔的回答。舒乔曲折地答道：&ldo;姜佑生是我的爸爸。&rdo;贺子达毫不让步：&ldo;将来，弄不好，我也是你的爸爸。&rdo;

舒乔看看贺。贺子达依然直视着她。乔乔有些可怜地：&ldo;这个问题……不能不说吗？&rdo;贺无语，但仍然直视着，意思很明显：不说不行。乔乔皱了皱眉。突然，她的脸稍微扬了一下，清脆地回答：&ldo;贺叔叔，那是你们之间的事！&rdo;说完，舒乔直直地盯着贺子达。两人对视着。乔乔心里暗暗地说着：&ldo;我要扛住！&rdo;两人仍对视着。贺子达渐渐招架不住，苦笑了一下，自我圆场：&ldo;你这对眼睛真漂亮。&rdo;乔乔眨眨眼，甜甜地笑了。她的心声：&ldo;我扛住了。&rdo;

贺子达换了个话题：&ldo;将来准备干什么？&rdo;

乔乔：&ldo;我已经通过军区歌舞团的预考了。&rdo;

贺子达：&ldo;当文工团员？&rdo;

乔乔：&ldo;是的。&rdo;

贺子达：&ldo;不好。今年二月份，部队在上海搞了一个什么文艺工作纪要，说这个领域有一条黑线。你最好离它远一些。&rdo;

乔乔渐渐胆大起来，语音有些随便了：&ldo;我喜欢跳舞，跳舞又跳不出什么白线、黑线。我才不怕呢。&rdo;

贺子达：&ldo;跳不出毛病，也跳不出名堂。别跳舞！&rdo;

乔乔：&ldo;那您说干什么？&rdo;

贺子达：&ldo;军队有女兵的部门多的是嘛，通讯啦，医务啦，测绘啦，还有……&rdo;

乔乔猛然十分干脆地打断贺子达：&ldo;不！&rdo;

贺子达愣了一下。

乔乔：&ldo;我只喜欢跳舞。&rdo;

贺子达对于这样顶撞他很不满意，脸上马上就挂出了颜色。他顿了顿，像对自己女儿似的，冷硬地命令：&ldo;我说了，不要去那个什么鸟跳舞团！&rdo;说完，贺子达又直视着乔乔。乔乔也直视着贺子达。两个人又较起劲来。

乔乔的心里又在给自己打气：&ldo;再给我扛住！&rdo;贺子达瞪着怒气冲冲的圆眼……乔乔睁着美丽逼人的大眼……

贺子达这回不但没有退让的意思，脸色还越来越难看。乔乔扛不住了，垂下眼睑，近似哀求地柔声说：&ldo;这事还早呢，不说这事了吧。&rdo;

贺子达不依不饶地，低沉地隐晦地说：&ldo;我这个门里，从来只开战场，不开舞场。&rdo;

乔乔的心声：&ldo;太过分了！吓唬谁呢？！&rdo;

乔乔猛然扬起脸来，清脆响亮地说道：&ldo;贺叔叔，跳舞，是我自己的事！&rdo;贺子达&ldo;霍&rdo;地站起来。乔乔也&ldo;霍&rdo;地站起来。两个人又对视了一阵。

贺子达缓缓说道：&ldo;咱们第一次谈话，我总共问了你两件事，你回答得都很不错嘛！&rdo;

乔乔的心声极为哀伤：&ldo;完了……完了……&rdo;她委屈地绷紧了嘴唇，眼泪一下滚了出来……

舒乔扭头奔出了贺家的楼门……又奔出了贺家的院门……

黑色的海潮一层一层地涌来，潮头很高。大树在骤起的狂风中，突然&ldo;咔&rdo;的一声折断了。

中篇

13

黑色的浪头，冲击着峭岩，轰鸣震耳……

数月之后。

夜黑如漆，灯昏可怖。

一辆广播车的高音喇叭慷慨激昂，一个男子汉化的女高音像在发布战斗檄文：&ldo;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rdo;一酣睡在母亲怀中的婴儿惊恐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