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被关了7年,一下子获得了自由,一时间没办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问题。我只想走,远远离开那儿,我害怕所有人,包括警察。我只记得天不冷,但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一直走,走到有路的地方,拼命拦车,上了一辆农村客运小巴,刚好能去县城车站,之后又去了鹏市车站。汽车站这么多年还在,没怎么变,我买了张票就回凉肃了,买票时我话都说不清楚,你们知道吗,我太久太久没跟其他人说过话了。回到家里,我爸妈见到我那一刻,我这辈子不会忘!他们直接给我跪下了,拉着我的手,我们三个人哭得都喘不上气。&rdo;禾诗蕊长长舒了口气,抹了一下眼角涌出的泪,接着说:&ldo;我不断地说话,那时我感觉自己忽然就疯了,不眠不休,说了几天几夜,嗓子都出了血。我爸妈也想报警,但我不同意。我不敢面对陌生人,不想再回忆这几年发生的事。他们忙着照顾我,暂时也没去公安局,一直在家陪着我。我跟我妈睡在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我感到很安全。她双手交叉抱住自己,仿佛在回忆小时候的温馨时光。永别旧时光(3)沉默许久,贾亚烈不得不打断她的美好回忆:&ldo;你在家呆了多久?&rdo;&ldo;大概三四个月,从来没出过门,也不敢出门。我的心情……又或者说是精神,渐渐恢复了正常,也不再做噩梦。我开始考虑以后的事,因为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rdo;饶锡说,&ldo;你可以选择报警,继续读书,回归正常的生活。&rdo;禾诗蕊苦笑着摇摇头,&ldo;我不知道你说的正常生活是什么,大家都以为我死了,而我,也不想对一个个认识我的或着想认识我的人去解释我的过去。我了解到,网络、科技发达了,我这样一个失踪了7年居然还活着出现的人,难免会吸引媒体,那么,我的遭遇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不想再受到关注了,我不想面对别人看我的目光和可能引发的议论。&rdo;聂羽峥沉静地望着她,&ldo;所以,你决定隐姓埋名去昌朵地区的乌来村当义务教师?&rdo;禾诗蕊抬眼,&ldo;是的,大学的时候,我报过名。不过那时是想着去艰苦的地方锻炼、奉献一下再回来,而3年前,我想的是,去了,就留在那里。乌来村很美,四面都是冰川雪山,只不过道路险恶,去的人少。所谓的条件艰苦,都是主观感受,对我来说,那里跟天堂一样,人不多,每个人都很真实,没有阴险狡诈、是是非非,我教孩子们写汉字、看书,告诉他们什么是美好,但从来不提我的过去,因为在那里,我都快忘记了。&rdo;从她那些搜索记录上看,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忘记。从昌朵那边发来的后续调查情况显示,禾诗蕊化名何诗心义务教书期间,对学生们一直很尽心,也从来没有要过学校一分钱,孩子们都非常喜欢她,学习的热情非常高,校长一再强调,诗心是他见过最好的老师,希望她还可以回去。利用黑魔法一般的负性情绪诱导,差点将三个讯问人员拉进心理控制陷阱的禾诗蕊,却对乌来村的孩子们倾尽所有关爱,她,真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人。饶锡些许动容,定了定神,问:&ldo;你对乌来村的孩子们那么好,是因为曾经失去孩子吗?&rdo;&ldo;这个问题你们上次问过我了。&rdo;禾诗蕊观察着对面三人的表情,咬了咬牙,坚持道:&ldo;我没有孩子。&rdo;贾亚烈拿出两个密封袋,一个装着一小截白金链,一个装着剩余的链子和吊坠。禾诗蕊愣住了,盯着它们,微张着唇些许颤抖。贾亚烈解释道:&ldo;曹义黎有收集女性丢弃物的癖好,这些年,曾大强将你用过的东西都送给了他。这条项链也是他的收集品之一,日期是你失踪后的第4年,2月份。另外一小截链子是同年9月份全市进行污染土壤摸底取样时,从一具女婴尸体上提取的,经过比对,你与那个女婴系母女关系,而她的父亲就是……&rdo;&ldo;别说了!&rdo;禾诗蕊忽然大喊。&ldo;禾诗蕊,请控制你的情绪!&rdo;饶锡厉声道,&ldo;警察问话,不是你说停下就停下的。&rdo;她焦虑起来,有些坐不住,一个劲儿深呼吸,目无焦距却到处乱看,双手紧握拳头,眼中戾色忽增。聂羽峥言中了,那个死去的婴儿,确实就是她的软肋,她的心理防线,有了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