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朗留了一头长发,其实他也挺烦这头长头发的,但是为了工作需要,愣是没剪过,但凡没有工作的时候,他都扎一个高马尾,这年头,男人扎辫子早就不是稀奇事了,走在大马路上就是回头率高了点,也没人会说三道四,有些人还会嘀咕一声大概是艺术家吧。所以霍明朗对这头长发又爱又恨,主要是得天天倒腾,不然就成了鸡窝头,忒丑。“阿叔,干了。”关小资收起吹风机,嘴巴凑在霍明朗的耳边。霍明朗霍地睁开了眼睛,摸了摸头发,果真干了,一看钟,已经快到十二点了,瞄了一眼身后的关小资,“滚去睡觉吧。”关小资收好吹风机,趿拉着拖鞋,不知道该往哪儿走。霍明朗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进了卧室,不过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关小资也跟了进来。“你干嘛?”霍明朗转过身,抱胸看着他。关小资指了指床,“阿叔,我不是跟你睡吗?”“谁让你睡了?”“以前不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去沙发里睡。”霍明朗指着门外。关小资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出去。霍明朗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装屁可怜!滚!”关小资身体一抖,果真转身滚了,还细心地带上了房门。霍明朗靠在床里吸烟,在晚上,他压根睡不着,如果不是关玫,他现在也许还在工作,而不是躺在床里吸烟。“又少赚了一天的工资,我真他妈欠他娘两的。”霍明朗摁灭烟头,看着卧室的门发愣,果然在那个地方的人是没有人情味的,关玫这小贱人平时对他嘘寒问暖的,敢情就为了把儿子塞给他,早该想到的。不过,他也是个没人情味的主,都怨不得对方。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霍明朗在床里打了好几个滚,冷不丁多了一个人要养,太他妈遭罪了。关玫倒好,卷了钱往泰国一跑,一分钱都没留给她那亲生儿子,落得倒是个轻松快活,不过一想到老板那张快被气疯的脸又觉得挺解气的。“活该,谁他妈让你抽这么多,迟早撑死你。”黑暗里,霍明朗咧了一口白牙,笑了,“谁叫你要招惹那个女人。”天亮了。关小资生物钟很准,起床,把昨晚没吃完的饭放在锅子里煮着,洗漱,出来的时候,饭粥煮的差不多了。擦了擦嘴,他站在卧室门口,有点儿犹豫,本来打算敲敲门,还是作罢,直接开门进了卧室,果然还在睡觉。霍明朗整个脑袋都塞在被窝里,这个点,才是他睡觉的点,他正睡得酣甜,一阵阵拍打把他给吵醒了,猛地掀开被子,“妈的!咋啦!?”关小资看着头顶鸡窝的霍明朗,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校服费。”霍明朗点了点头,翻了个白眼,被子一盖继续睡,谁管你这没娘养的。关小资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拉了拉被子的一角,“阿叔,我是最后一个没交校服费的人了,班主任催了我好久了。”“关我屁事!找你妈要去!”“我妈跑了,她叫我跟着你。”关小资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被窝里的霍明朗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被角还在被拉扯着,关小资又推了推他的背,说道:“我快要迟到了。”“客厅裤子兜里,自己拿。”霍明朗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果然,他很快听到了关门声,很小声,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他探出脑袋,对着那道门,又烦躁又无奈。脑袋还没缩回去,卧室门又开了,一张营养不良的脸探了进来,他说:“阿叔,我煮了粥,要不你吃点吧。”“滚!”霍明朗一个枕头砸过去,门很快又阖上了。他就是看不惯关小资那张脸,妖里妖气的,跟他妈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十二岁的半大小伙子还跟个小孩子似的,瘦瘦小小,往远处里看,像个姑娘。关小资放学回来,霍明朗已经不在了,他进了浴室,将昨晚霍明朗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全洗了,然后煮了一碗方便面,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吃泡面,神情麻木,手也是机械性地一上一下,嘴巴很有频率地咀嚼。而霍明朗此刻正是大把捞钱的时间,巴不得时时刻刻都是这个时间点。闪光灯不停闪烁的舞台上,一个极为妖娆的“女人”正卖力舞动,缓慢却十分有劲道地摇摆臀部,勾了眼线的双眼频频抛媚眼,时不时弯下腰,露出结实的大腿和完全暴露的内裤,舞台下的客人十分阔绰地将纸币塞进他的内裤,有的塞不下了,直接扔在舞台上,放肆的呐喊和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