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短信的时候蓝昼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穿着白色的棉质短袖和黑色的居家裤,蓝色的头发还滴着水,他盘腿坐在床上,摸过一旁的手机,上面显示一条未读短信。傅声:伤口尽量不要沾水。今天的事多谢,有事随时联系。蓝昼扬了下眉,没怎么想,随意回了句好,然后扔掉手机,一头栽到床上。他动了动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把自己渐渐放空,只让瞳孔聚焦在一点,这样光线能以最刺眼的亮度落在他浅色的眼睛里,然后折射变化,成五色斑斓的色彩。然后蓝昼又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伤口,把自己想成一池水,把痛感想成被风吹皱的波,一圈一圈,朝着整个身体扩散。好疼。蓝昼看着在他虹膜里不断扩散的光,心想精神把痛感放大了,比刚刚还疼。蓝昼轻眨了下眼,乌黑的睫毛在空气里带起极细微的波动,像是蝴蝶效应,在他眼里卷起了风,记忆里熟悉的画面心魔一般出现,一帧一阵划过眼前,蓝昼向上伸出手,像是在触摸什么一样,但在下一刻无数画面被撕碎卷入风中,在他眼里化成齑粉。蓝昼看到了许许多多个芥子世界,在那世界里又有许许多多张面孔,混乱变化,说着不同的话,蓝昼呼吸逐渐急促,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知地收紧,身下的床单被他攥得发皱,连骨节都泛白。怎么又是你啊?怎么又是那间屋子?好讨厌,真让人不爽。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出现呢?可真黑啊,浓稠的黑色像是液体把人裹挟,可真想撕碎它啊。亲爱的。各种疯狂的想法在大脑里滋生,就像蓝昼眼睛里折射的光,混乱又荒诞。蓝昼有些不受控制地享受疼痛带来的幻象和愉悦,但就在这样的疼痛把他彻底拉进失去意识的深渊之前,蓝昼及时地合上了眼睛。蓝昼胸膛起伏,嘴半张着,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闭上眼后,注意力从伤口散开,痛感也如潮水缓缓从身体隐没,只留下绵长的余韵。蓝昼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在发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后,无声地出了口气,彻底放松地陷入床被。“啧,好像还是不能控制。”蓝昼显然对这个事实感到不悦,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后撑起手,直起身体,摇了摇湿着的脑袋,随后摸过床头的烟,叼了一只在嘴上,踩着拖鞋出了房间。来到阳台,zippo开合,触上氧气燃起一簇火苗,蓝昼低头把烟点燃,然后闭上眼睛,徐徐吐着烟雾。香烟里的尼古丁像是一支镇静剂,抚去大脑混乱过后的烦躁和伤口的阵痛,蓝昼也从幻象里抽身,一点一点回到身体的五感,最后他想到了能让他暂时转移注意力获得兴奋感的人。傅声。蓝昼眯起眼,真实地回忆起这个人。他的脸,他的身体,他淡漠的眼神和冷淡的声音。高位者堕落,淡漠者失控。在你深黑色的眼睛里,是否还藏着别样的情绪。蓝昼有些好奇,这样一双看谁都平静的像是没有情绪的眼睛,如果染上了欲望会是什么样子。隐忍?克制?掠夺?从前蓝昼只是喜欢,把屏幕里的人当作性幻象对象,毕竟隔着网络,也不能把人怎么样,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屏幕里的人越过网络到了自己面前,有趣的是还和自己是同校,这样的交集,蓝昼没有不追逐出手的理由。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蓝昼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身体里的血液随着情绪的起伏叫嚣着征服和碰撞,尤其是此刻,刚从幻象里抽离的他感到无限的空虚,他迫切地渴望有人来填补身体里的欲望。可他同时又是那么冰冷。浪荡在情场,肆意地利用自己的引诱力,却又在别人朝他靠近时立刻抽身。他只享受征服的愉悦和调教的掌控,一旦对方有反扑趋势,让他陷入被动,又或是露出了真心,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抽身。这就是他,绝对诱人,相对冰冷。蓝昼含着烟,双手插兜懒散地靠在墙上,窗外繁星满天,月亮不眠,蓝昼看着夜空,歪了歪头。“傅、声。”抽完烟,蓝昼又去酒柜开酒,xo被倒进酒杯,随后一饮而下,蓝昼总是在看见幻象的后放纵到极致,加上受伤的疼痛,更让他肆无忌惮。但在喝了一半,看到自己的右臂上的纱布后,蓝昼啧了声,在醉意上来之前重新洗了个澡,然后连灯都没关就扑上了床。他的作息也成功让陈烨打不通他的电话。铃声从早上响到下午,终于在手机耗尽最后一格电关机时,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疼痛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