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握有最高行政权,不能干涉立法和执法,但可以对议会和最高法院提出指导性建议。云溯出于执政的考虑,有时也会去旁听议会辩论。这群人总是在一开始顾虑他在,吵激动了之后就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冷嘲热讽明枪暗箭能上的全都上,唾沫星子横飞。“这次我就不去了。”云溯说,“不太方便。”云溯作为oga,在这次继承法修订中处于中立立场,肯定会有人想拉他站队。前些天a协和b协的会长就已经来皇帝办公室找过他了,而且是前后脚,正好在门口撞上,吵得云溯头疼。“明白。”晏嘉听出云溯的声音恹恹的,便关切地说,“陛下不要太累着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身体最重要。”但说出这番话的晏嘉自己就是个工作狂,云溯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这样关心自己,每次只会应下,不会多说。多说了就容易节外生枝。没影的事,他不会给人一点希望。晏嘉也是议员,需要参加下午的辩论。云溯道:“等辩论结束之后,你和林芙一起来我这里一趟。”诺因政府原先的接待大臣因病提前退休,由林芙接任,而她甫一上任就要负责继续筹备云溯和褚与昭的婚礼,以及接待伦荷的女王和公主,工作压力非常大。云溯对林芙的能力是放心的,但接待大臣的工作全都事关皇室的体面,他必须要把关。议会辩论从两点持续到六点才堪堪结束,等云溯见完晏嘉和林芙,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窗棱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卡兰气候宜居,冬天里也很少下雪,只是今年似乎比往年都要更冷一些。事情告一段落,云溯看了看窗外,说:“夜雪难行,你们快点回去吧。”两人向云溯告了辞,一前一后地退下。办公室的门打开,门外站着个身裹军装的人。褚与昭把军帽抱在怀里,头发略微凌乱,头顶和肩膀处都落了雪。“殿下。”晏嘉的语气有些讶异,“您怎么……”晏嘉话说到一半便自己咽了回去。这有什么好问的呢,皇夫出现在这里,当然是来找皇帝的。身后的林芙揶揄地说:“白桥离得这么近也,您也要来接陛下啊?”林芙私下里说话直爽,是个好相处的,和她那说起话来如同唱歌剧一般九转十八弯的哥哥林恩大不相同。她和褚与昭是在询问婚礼事宜的过程中结识的,只比褚与昭大两岁,两人年纪相仿,还算聊得来。“不是,今晚还有别的安排。”褚与昭急着见云溯,只朝着林芙摆了摆手,就步履匆匆地进了办公室。“咚”的一声,门又关上了。晏嘉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林芙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问:“首相大人,您不走吗?”“……走。”晏嘉吐了口气,重新迈开步伐。他们都要回各自的办公室拿东西回家,便一起走了一段。晏嘉不知怎的忽然问起林恩:“你哥哥最近在忙些什么?”“准备开年的演出呀。”提起哥哥,林芙就忍不住要抱怨,“他每年都从年末忙到第二年的年中,整个人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不是经常在星网上看见他,我都要以为他从人间蒸发了。”“现在你在主持陛下婚礼的筹备,林恩就没有说什么吗?”晏嘉问。林芙知道晏嘉是什么意思。林恩倾慕陛下明显到只要长了眼睛就看得出来,结果陛下结婚的对象不是他就算了,婚礼还是他的妹妹来负责筹备,林恩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林芙只是说:“他能说什么啊,又什么都做不了。”很残酷的一句话,但也是大实话。晏嘉和林恩的立场是相似的,同样只能按捺住对云溯的感情,同样选择了以辅助云溯的形式留在他身边。林芙的话听似伤人,却让晏嘉有种被开解到的感觉。“也是。”他喃喃道。反正又什么都做不了,何必再去纠结什么。从他决心步入政坛的那一天起不就已经决定了吗?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做云溯最坚实的后盾。这样就够了。-褚与昭反手扣上门,连肩头的雪花都忘了拂去,便快步来到云溯面前,将人紧紧搂入怀中。alpha身上还带着点寒气,显然是才从外面回来,就直奔明镜宫了。褚与昭是有些黏人,可平常也很少会这么性急。云溯发觉他的异样,用手轻轻拍了拍褚与昭的后辈,轻声问:“怎么了?”褚与昭抵着云溯的肩膀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同居小半年,褚与昭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客客气气地称“您”了,偶尔激动的时候,会直接喊云溯的名字。云溯认为这是褚与昭逐渐开始接纳他的表现,便也由得对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