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我是真的很自责,但现在好很多我也想明白了,只是突然碰上他父母让我又想起了高中那时候。”俞北听罢,沉吟一会儿,问:“话说出来可能有些狠心,但我还是想说。哥哥,你认为你那时候能够接受男生,然后接受他,结果会和现在有很大差别吗?”时骆动动嘴巴,答不出个所以然,随后敛了目光似是陷入沉思。“你知道的,我们谁也说不准。假设你为了稳住他的情绪接受他,面临的问题不会比现在少,首先,他的父母就是极大的障碍,”俞北说,“他们会对连奇做更过分的事儿吗?说不准。他们会对你以及叔叔阿姨造成更大的伤害吗?不知道。更不知道的是,当连奇发现你并不是真正喜欢他,这只是你的善意缓冲,他会不会崩溃呢?通通说不准。”“或许吧,或许他可以成长起来,调整了心态,能够理解你的好意,面对家庭的矛盾他也能够去化解,最后全员大和解,美满生活。但这也是假设,一切都未可知。”“我不是为了宽慰你,说起来好像是我在针对连奇。但万一真如我说,所有事情都有它的定数,遇上你,某种程度上也许延缓了连奇的离开,让他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那么你还认为他的死亡,真是因为你不喜欢男生造成的吗?”“所以啊,因为未知的事情让自己背上这么大个包袱,是不是傻了点儿?”俞北把桨递到时骆手里,“哥哥划吧,我累了。”时骆愣愣地接过木浆,顺手划了起来。心里因为俞北的话,像被桨打了一棍似的,动荡起伏。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俞北伸手到波纹里撩起一指头水,半玩笑道:“哥哥喜欢我的时候算不算移情啊?”听到这话时骆即刻清醒,眉间立刻拧出小疙瘩:“说什么屁话,按我以前的强迫症怎么着也得交往十八岁的才算移情吧。”说完又察觉这话有歧义,“不对,移个屁的情,喜欢才能移情,我又不喜欢他。”“是啦是啦,”俞北扑到座椅对面,钻到时骆怀里,“哥哥只喜欢我。”独木舟失了平衡猛地一晃,时骆紧张地丢开木浆,单手搂住俞北,“你慢点儿。”不再剧烈动作,小船又平稳下来。时骆盯着俞北的后脑勺,问:“你刚是不是在吃醋?”“不是哦我才没有,”俞北指向岸边指挥道,“快划回去,奶奶还在等我们。”时骆笑而不语,心情比刚刚好了不少。在樱桃林耽误了时间,到达厘县已经快下午一点。路过路口那间小卖部,还得到老板娘好意的关心。房翠翠已经准备好饭菜,打开了院门等他们。她精神头儿不错,老远便喊:“快点儿来吃饭,菜都凉了。”两人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说是做好准备不出洋相,结果把带给房翠翠的东西递给她时,时骆还是表现得有些拘谨。俞北偷笑,揽过时骆的肩膀推着他朝饭桌走。“奶奶准备这么多菜。”“那可不,你俩喜欢的,都有。”“辛苦翠翠。”“谢谢奶奶。”“快坐下吃,傻站着干吗。”俞北和时骆赶紧落了座,等房翠翠动筷。房翠翠又去厨房忙活一阵,回来后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小酒杯,倒满酒。房翠翠招呼道:“来,我们一起。”两人赶紧端起杯子。看着两人喝空了杯子,房翠翠从侧兜掏出一封红包,递给时骆,“小时,这是奶奶的心意。”时骆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俞北。俞北噗嗤一笑,凑近时骆小声道:“给你的改口费,快收着。”时骆连忙伸手接下,红了脸,“谢谢奶奶。”房翠翠打圆场道:“改了还不是奶奶。”“那你想改什么,”俞北笑说,“你想让时骆跟我一起叫翠翠啊?”时骆慌忙摆手。房翠翠眦俞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没大没小?”俞北嘿嘿一乐。“你们俩就安心过,看到你们过得好,奶奶也高兴。”“是。”三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聊。房翠翠如今自在得很,每天想去哪逛便去哪逛,偶尔兴致来了,晚饭后还会跟着其他老奶奶一起去广场跳舞。俞北觉得这样怪好的,既愉悦到心情,还锻炼到身体。说着他想起来,“对了奶奶,我得了个出国留学的名额,你觉得怎么样?”房翠翠点头,“你们俩自己商量就行,这事儿我也不懂。”“学费的话,卖掉芒吉的房子可以吗?”“当然随你,”房翠翠说,“本来也是你的东西。”时骆安静地吃饭,只听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