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的独子死了,他们也开始一蹶不振,季家的恒荣证券也去纽约发展了,祁家都快变成jc旗下的产业了,其他人就更不值一提了,这五年,我们几个家族分崩离析,jc一家独大,没有对手,风光无限,当年你们的所作所为真是收益显著。”时青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苏天翊抬起头,眸光黯淡,他距离时青只有几步之遥,却不能走向他,“所以说,你一直都是恨我的,对吧?”“是,”时青毫不迟疑地回答,他歪着脑袋,“不仅有恨,还有爱……”苏天翊心头一颤。时青喉口酸涩,“当初我送梁婉回家的时候,她发现我对你有感情,她绝望地质问我,说时青你怎么能爱他啊。”他怔怔地看着苏天翊轻微颤抖的肩膀,“你知道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我绝望了。”苏天翊难以置信地抬眸看他,时青对他的爱建立在伤害之上,恨爱交加,怎会不让人绝望,他悲凉一笑:“我竟然不知道,我的爱,竟让你感到如此绝望。”时青摇摇头,“那天清晨,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在浓雾里,我想让你留下来,但是我没办法,天翊,我没办法。”苏天翊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听见时青的心里话了,比那些甜言蜜语还要触动人心,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向时青走去,“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看着他脚步渐渐逼近,时青握着刀柄的手用力了几分,刀刃又压深了一些,苏天翊连忙顿住脚,连声安慰他:“我不往前走了,你别乱动。”“当我知道对我们几家动手的人是陈渐程的时候,我能力阻拦他,又或许是知道的太晚了,祁衍去了泰国,我和姜奕才知道一切的真相,我眼睁睁地看着祁衍去泰国送死,期待他命悬一线的时候陈渐程能发现自己的爱,多可笑啊,是吧。”苏天翊拼命擦掉眼中不断溢出的泪水,生怕视线模糊看不清时青。“我终究变成了和我大哥一样的人,看着一切痛苦发生,却没有阻止的能力,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永远受制于人,永远不得解脱。”“时青,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去哪儿我都不拦着你了,但是你不能抛下我……”苏天翊哽咽的声音听得时青心疼不已,“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恨的并不是你,是我自己,恨我变成了最讨厌的样子,恨自己无能,连爱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天翊,我不值得你喜欢……”他亲口在爱人面前否认自己。时青疲惫不堪地阖上眼帘,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天翊,我累了,很累,累到睁眼看这世界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你走吧……”面前久久没有声音,时青的意识仍旧清醒,他清醒地感知到自己好像睡着了,宛若浸在水中,通体舒畅,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记忆在汪洋中随波逐流,他化作水上的浮萍,意识逐渐迷离。锋利的尖刀落在瓷砖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时青安详的面容让苏天翊彻底慌了,他迅速扑过去,将时青抱在怀里。怀中的人气息微弱,脸色虚弱到极点。苏天翊知道时青想一个人等死,可是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时青出事,温润的手掌抚上光滑的脸颊,苏天翊低声轻轻唤道:“时青。”闻声,怀中的人竟然将眼睛睁开了,苏天翊还没惊喜两秒,瞬间发觉情况不对劲,时青的眼神没有焦距,眼底寒凉一片。“呃……”刀刃的寒光在眼中划过,苏天翊眉头一皱,脖颈顿时传来剧痛,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刀刃流向时青紧握刀柄的手上。浸在水中的意识濒临模糊,窒息感扑面而来,时青在水中拼命挣扎起来,水温渐渐升高,烫得皮肤发疼,被水流无形束缚住,他挣脱不开。紧要关头,时青脑中掠过道德经中的一句话: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眼中陡然恢复一丝清明,却被手中的温度烫了个心惊,苏天翊下颚线的几寸处,暗红的鲜血犹如止不住的长河,源源不断的外溢,昔日殷红的嘴唇也变得惨白,可他仍旧没有放开抱着时青的手。时青眼眶泛酸,慌张用手去捂着苏天翊脖子上的伤,哪里比心脏还脆弱,哪怕苏天翊是神,时青还是害怕,“天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那不是我……”一滴泪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苏天翊摸着时青的手,望着他的样子笑了出来,时青声音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