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羽在门口听见他的声音,叹了一口气,他推开门走进去,站在小客厅里,将饭盒放在茶几上,他时刻记着苏天翊的话,没有往里面看。“猜到您这个时候会醒,我给带了点儿饭,您的身体怎么样了?”李绍羽问道。时青疑惑的看着卧室门口,“呃……李医生吗?我好多了,要不您进来说话?”都是男人,并且李绍羽和罗骐是苏天翊的心腹,时青没什么好顾虑的。“不了,少将他不喜欢我们进他房间,我把药一同留下,还有一套衣服,您吃过饭之后把药吃了,身体会好的更快,我顺便给您留一部内线手机,少将说,您醒了之后给他回个电话。”李绍羽跟汇报工作一样,说完就离开了。房间里再次回归寂静。时青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扫了一眼凌乱的床铺,上面沾着污秽不堪的液体,床单更是换都没换过。李绍羽不肯进来,还不是因为他说过苏天翊的领地意识很强。时青脑中浮现出前不久那个被折磨到神志不清的夜晚。是啊,这个领地,现在变成他时青了。时青抬眸看向窗外,太阳被流动的乌云遮蔽,他隐隐约约感觉,苏天翊变了。也许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但他心底压抑了五年的情绪,思念也好,痛苦也好,时青的突然出现,会扫平时光积落在记忆上的尘埃,将所有不堪的情绪展露在阳光下。五年的时间,什么都变了,苏天翊的变化也在意料之中,他来这一趟并不是缅怀追思,而是坦然接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只是,心里难受的喘不上气。他从床上爬起来,一踩在地上,腰部的刺痛让他腿软的直接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时青才从地上站起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走到客厅,将衣服换上。这套棉质休闲装很宽松,也很舒服。他瞥了一眼卧室,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床单,想了想还是算了。他凭什么要给苏天翊当牛做马?!时青一个人慢悠悠的吃完饭,看都不看一旁的手机,拿着药,踱步到书桌旁,正准备将散发着甜香的小药丸吃下去,却忽然顿住了。他为什么要好得快?方便苏天翊再折腾他吗?时青眯起眼睛,走到窗口的花盆边,将药丸按进泥土里,细长的指尖拨弄着土壤,用泥土将它盖住。这株在冬季中只剩绿叶的茉莉吸收了灵药,枝头瞬间绽放出一朵朵白色的花朵,茉莉花香瞬间冲淡室内淫靡的味道。他环顾一圈客厅,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就连书柜里的书都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没人住。大约这里是苏天翊的地盘,纵使他不在,时青仍有一种回到那座金丝笼的感觉。只可惜,这里离北京十万八千里。时青打开书柜,想找本书看,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指尖掠过一本《道德经》,时青的眼中大放异彩,这可是修心的好东西,这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这本书大约苏天翊也翻过很多次了,每张书页都沾着他的香味儿,时青心里波澜不惊,他拿着这本书坐在书桌前翻看起来。以他的智商和领悟力,读这本书并不困难,窗外的斜阳落入地平线,连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多次时青也没有去管。一直读到夜深人静,他看得双眼干涩,不由得合上眼帘,揉了揉鼻梁,片刻后,扬起脑袋看着白色天花板,流畅的下颚线和锁骨连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奇心,鬼使神差的拉开书桌上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文件,摆放的非常整齐。时青的注意力却被角落里的小盒子吸引了目光。他好奇的拿过这个简朴的盒子,将盖子打开,里面放在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静静的躺在丝绒布料上,三根指针全部归零,手表上镶嵌着钻石,和这简洁的房间格格不入。这是苏天翊十八岁时,时青送他的生日礼物,五年了,他一直将这个东西带在身边。时青心下泛酸,当初他买这个手表送给苏天翊,目的是让苏天翊知道他的好,然后把魏沐周和宁秋原的事当场揭开,这种好,在苏天翊心里就会转变为愧疚。当年为了快刀斩乱麻,时青做了很多工夫,比如对苏天翊好,比如不在乎他的往事,比如留在他身边,比如爱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积累下来,出轨那件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天翊的心病,绝大部分原因是他做了对不起时青的事,可还有一部分原因却来自于时青,时青对他越好,苏天翊心底受到的谴责就越大。